萧清顾愣了愣：“......？”
是......是被她那两句话刺激到了？
承明帝见这孩子没听明白，却也不打算多说。
他指了指棋盘，“顾儿，该你了。”
萧清顾点点头，“是，父皇。”
一大一小下了几个回合，萧清顾很快便败下阵来。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父皇，儿臣不太会下棋......”
就算她真会，她也不能在承明帝面前会。她先前写出那两句话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承明帝现在不动声色已经算是很有耐性了。
萧清顾要是行为举止上再胆大妄为些，她自己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那可不行。”
承明帝望着她的眼睛，道：“天下如棋盘，世人如棋子。若你连一盘棋都下不好，何谈天下事？”
“父皇！”萧清顾心头猛地一跳，“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承明帝笑问：“哪个意思？”
“儿臣，那，那个，呃......”萧清顾语塞，被承明帝这么明晃晃的盯着，连句漂亮话也说不出口了。
承明帝像是不在意一般，笑问：“再来一局？”
“......”萧清顾乖乖点头。
这第二局，萧清顾可不敢再松懈了。
萧清顾打起精神，使出十二分的劲儿。两人下棋下得有来有回，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康公公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添些茶水，心里暗道：莫非圣上是要让公主殿下......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清顾用手摸了摸下巴，琢磨着下一步该走哪里，根本没注意到康公公的小心思。
承明帝瞥了一眼康公公，双目锐利如鹰。
“公公若是身有不适，便先退下去。”
康公公仿佛被他一眼看穿了所有想法，心头一颤，俯身行礼：“是。谢圣上宽宥。”
承明帝看向皱着眉头的萧清顾，没回应他。康公公默默退了出去，叮嘱宫人好生伺候着。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都出去。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康公公和宫人们互相看了看，齐声道：“是。”
等宫人都退了出去，承明帝明知故问：“如何？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吗？”
萧清顾抿抿嘴，“父皇，恕儿臣愚钝，这一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她知道走哪一步能赢，但她不知道该不该走那一步。
要是赢了，承明帝指不定要问是谁教她的，要是输了，又要来一局。到底哪里才能平局呢......
萧清顾在民间混迹多年，虽说有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她现在面对的是九五至尊，是站在至高处俯视众生的承明帝。哪怕她呼口气儿，说不定她心里的所思所想都在呼气的那一瞬间被看透了。
承明帝是看透她了，可她摸不准承明帝的秉性呀。
对了，便能相安无事。要是错了，那可就全都完了。
“呵。”承明帝轻笑一声。
萧清顾抬眼偷偷看他。
承明帝现在脸上还是没有半分怒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朕答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怯懦啊。”
萧清顾脸色一白，她立即起身，一步行至棋盘侧旁，跪地叩首。
“......”萧清顾的脸对着地面，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承明帝的嘴角还是笑着，他微微垂眸，凝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朕还以为，你会说‘儿臣知罪’类似的话呢。”
“如此看来，你是认为自己没有错了。”
承明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萧清顾还是忍不住浑身一抖，“......儿臣......儿臣......”
“皇兄~”
萧清顾心如擂鼓，此时御书房外恰好传来了萧桐的声音。
“皇兄~皇兄皇兄~”
康公公匆匆赶来，声音从门口传入萧清顾和承明帝的耳中，“圣上，长公主殿下求见。”
康公公的后脑勺都冒出了冷汗。
亲姑奶奶哎！可别在御书房外边大叫了！他这不是来传话了吗！
“皇兄~本宫的花月酒酿好了，皇兄可莫要推辞啊~”
承明帝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萧清顾。
渐渐的，他嘴边的笑容放大了些。
“康公公，请七妹进来。”
“是。”
康公公抽空抹了把汗，往萧桐那边走去。
“长公主殿下，圣上请您进去。”
萧桐笑了，朝身后的莫染摆了摆手。
“小心些，本宫的酒要是磕了碰了，你可担待不起。”
莫染低头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花月酒。
主仆走至门前，宫人立马把门打开。
“皇兄，这可是本宫从去年春三月就开始酿的酒，近两日才从山茶花树下挖出来，可要......嗯？”
萧桐状似不经意的发现跪在地上的萧清顾。
她旋即皱眉，“小小年纪，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那般肥的胆子，就该罚你！”
承明帝笑着打圆场，“顾儿，你先回公主府。”
萧清顾低声道：“是。”
萧清顾垂着头退出去，萧桐用余光看了两眼，见她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便也就稍微安心了些。
“这就是七妹酿的花月酒？”承明帝看向莫染，视线慢慢往下移，看到了那两坛花月酒。
萧桐笑道：“是啊，可是花了本宫好多功夫才酿成的，皇兄可要好好品尝，莫要辜负了本宫的心意才是。”
莫染上前倒酒，康公公立马接过了她手里的活儿，旁边的宫人见康公公倒好了酒，立即取出银针试毒。
银针拿起来一看，未见变色，康公公这才把酒端了过去。
萧桐笑声称赞：“康公公不愧是皇兄身边的老人，行事就是谨慎。”
康公公屈身低头道：“长公主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
承明帝唇角上扬，眼底不见丝毫笑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还顺手下完了萧清顾留下的那局残棋，随后又开始了一局新的对弈。
“圣上。”有宫人在门口出声道。
承明帝棋意正酣，“说。”
“祈王殿下求见。”
萧桐眼底神色一变，承明帝没什么反应，挥了挥手。
“叫他回去。”
“是。”
宫人匆匆赶至萧清序面前，“殿下请回吧，圣上正在下棋，不喜旁人叨扰。”
萧清序看了看御书房的门，问：“父皇在与何人下棋？”
“是长公主殿下。”
“公主呢？”
“圣上让公主回公主府了。”
萧清序心道也是，明日琅绛使者的队伍便抵达京都，要是在这节骨眼上闹出点什么，损害的可不光是承明帝一人的颜面。
他转身看向尚榆晚。
尚榆晚轻皱眉头。
可是他们在方才来的路上，并未看见萧清顾的身影......她去了哪儿？
萧清序看穿她心中所想，道：“本王想起来好久没有去看望皇后了，不如趁此机会，去给皇后问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