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悄无声息的冒头。
他出言提醒：“该回去了。”
真正的祈王出门祭祖，“萧清序”本不该出现的。
居共澄点点头，“李叔，我先走了。”
打过招呼过后，居共澄转身就走。“萧清序”等到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之后，才默默回了密室。
尚榆晚这边闲不住，索性直接去暗牢里找明书聊聊。
“你的伤怎么样了？”
明书身上的伤颇重，前两天只醒过一次，现在都还只能躺在草床上。
他被关在牢房里，尚榆晚隔着铁栅栏，坐在靠背椅上冷冷望着他。微光从尚榆晚的身后投到这牢房里来，她在明，他在暗，仿佛冥冥之中，有些人就注定一辈子都要活在阴暗角落里，不得往生。
尚榆晚虽在笑，眼神却冷如冰刃。明书勉强直起身子，坐在床边，提了提嘴角，“已好了许多了。”
“下手这么重，是谁要杀你？”尚榆晚眉眼微松，漫不经心，“太子？还是长公主？”
这人身上有好几处的致命伤呢。
明书呵呵笑道：“大人既然心知肚明，何必多问？”
尚榆晚眉头一挑，唇边揉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明书笑意减退，但还是梗着脖子。
“这就是大人要撬我嘴的态度？”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明书先败下阵来。
他忍下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意，挣扎着下床，跪地磕头。“只求大人施舍小人一条活路，大人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此话当真？”尚榆晚翘起腿，双手交叉。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定不得好死！”
明书的态度看起来很诚恳，尚榆晚的心里却在连连冷笑。
要是随随便便发个誓就能当真，那这天底下的人都不敢张嘴说话了。
“私兵到底藏了多少。”
尚榆晚也不含糊，既然明书说了会坦诚，她也不妨诈一诈他。
明书犹豫了一瞬间，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
须臾，他给出了答案：“八万。”
“......”尚榆晚暗暗咽下一口气，又问他，“在哪？”
“燕门城。”
尚榆晚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眼里的杀意恨不得变成刀子甩在明书身上。
“我问的是现在，那些兵，在哪儿？”
他们发现三万私兵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萧桐和萧清纪谋划多年，怎么可能就只有区区三万。
要是当真还藏的有五万，又怎么会还呆在燕门？当乔捱那些人是吃素的吗？
明书沉默须臾，道：“小人不知。”
尚榆晚眉眼动了动，眼底跟冻了冰一般，没说话。
若此刻十二在她身旁，定会看出她心底强压下去的怒气和杀意。
明书又道：“小人护主不力，连公主也没能带回去，他们要杀小人，小人拼了命才逃来此处，当真不知啊！”
“那你再说说你和小满的事吧。”
尚榆晚声音轻轻的，却直击明书心底深处。
“......小人和小满，无话可说。”
“哦？”尚榆晚歪了歪头，“那你们的身手是从哪里练出来的？我听公主说小满五岁起就跟着她了。”
“你们五岁之前，在哪里？”
明书还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金城，山茶营。”
尚榆晚的手紧了紧。
果然，金城的女子学堂暗藏玄机。
“京都呢？”
她记得京都内也设有女子学堂。
明书矢口否认：“京都里没有山茶营。”
尚榆晚淡淡道：“你拿什么证明？”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提及地契的事儿。
尚榆晚前两日在公主府里私底下偷偷问过萧清顾了，那契纸上的私印没有丝毫缺角破损的痕迹，日期也是从前五年才开始的。
但萧清序手里的私印在他十一岁刚毁容的那一段时日里，曾不小心摔碎了一个小角。因为是疼爱他的外祖父亲手打造的，所以一直没有换一个新的。地契上的私印方方正正，可见并非是萧清序真正的私印印迹。
他们前脚刚刚得知螺钿盒里放着地契的消息，后脚明书就送上门来，尚榆晚要是看不出来有鬼，那可真就是眼瞎心盲了。
明书不知她在想什么，诚恳说道：“小人记得山茶营的位置，可以带大人一探究竟。”
尚榆晚沉默几许，而后道：“你先好生养着吧。”
尚榆晚起身离开，楼客将靠背椅搬回原来的位置。
谁也没看见明书在缓缓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那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三日后，萧清序回来了。
尚榆晚和他说了有关于明书的事儿，两人又闷在书房里大半天不出来。
姬素闲和十二一把打开房门，姬素闲恼了：“你们两个还活不活了？！”
尚榆晚从信笺堆里回过神来：“啊？”
萧清序把低了很久的脖子抬起来：“嗯？”
给他俩送补药的姬素闲：“......”
提着食盒的十二：“......”
这两人是疯了吧。
办完事回来汇报情况的陆何影在后边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萧清顾扯着笑脸迎接百里蒲的到来。
来了来了！封王考核！
萧清顾坐在百里蒲的对面，眨了眨眼睛，眼底的胡粉便不断的掉渣，露出一片浓重的青黑色。她双手紧握成拳，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坐针毡。
百里蒲：“......”这孩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儿日头不大，怎么现在就开始流汗了。
他见萧清顾紧张得都快晕过去了，好心提醒：“殿下，今日并非是封王考核。”
萧清顾立马接话：“是！学生一定会——啊？”
她神情一呆。
百里蒲默了默，道：“四月至七月隔了三个月，每月一考，刚好三次考核。”
这是圣旨的意思，百里蒲一直都记得。
他再怎么迂腐顽固，也不至于上来就给萧清顾一个她根本承受不住的暴击，这次只是一次笼统的抽查罢了。
叫人搬那么多书去萧清顾的书房，是方便萧清顾日后翻阅，故意说那些话，也仅仅是想看看萧清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学到多少。
百里蒲严苛惯了，也没想到萧清顾会紧张成这幅模样。
萧清顾：“......”她当时心里太过“惊喜”，颁布圣旨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百里蒲要来公主府考她，就忘了这茬了。
百里蒲轻咳两声，“好了，开始吧。”
萧清顾精神一振。
“是！还请先生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