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是他的暗卫，自己也是他的人。”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所以早有准备——你把自己从越家族谱里除名了？”
张久全站在暗处，身上衣袍摆动，显露出几分衣袍之下的形如枯骨。
“你也好意思说我不想活了。”越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你不也一样。”
都是因为亏欠了太多，所以拼了命也想要亡羊补牢的人。
另一边，萧清序等人被暗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客栈。
这时远处的山峦渐渐披上了朝霞彩衣，露水从叶尖坠落。
天亮了。
雨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姬素闲一见着人就赶过来问：“谁是姓杨的？”
石坤一惊。姓杨的？难不成是杨千沫？！
不等他反应过来，袁玑直接让暗卫打晕他。
石坤一阵头晕目眩，“你，你们......！！”竟是一伙儿的？！
他话都没说完，人便昏了过去。
袁玑睨他一眼，旋即抬手示意：“带下去，好生看管。”
话音刚落，他又吩咐暗卫去把后边追过来的人留几个活口，其他的全杀了。石坤能在燕门作威作福许久，背后定然有不少人保护，光靠越竹一个龙武军统领的身份可不一定压得住。
掌柜和店小二一大早就见这么多人挤在客栈里，瞧着都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被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陆何影和程一水掏出钱袋，用银子堵住这两人的嘴。
易步缘眼睛亮亮的看着元风，后者半句话也没说，也不啰嗦，直接下手将杨千沫脸上戴了半年多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露出那张太阳穴带有三道疤痕的脸。
姬素闲见此立马伸手把脉，随即掏出刺激人醒来的药膏放在杨千沫鼻前让他闻。
房间里，萧清顾因为整夜没睡好，导致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色，她握着尚榆晚的手，不断祈祷：“他们马上就回来了，一定不能崩啊，尚......？”
只见原本沉睡中的尚榆晚缓缓睁眼醒来，双目流出血泪。
她似乎还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没有回过神来，口中呢喃道：“我放你走......”
萧清顾听得一头雾水，连欣喜都来不及，在她怔愣之际，忽然听到姬素闲的大喊：“尚榆晚！！你杨叔来了！！！”
杨千沫得到元风的点头示意，跑得比姬素闲还快，不过他刚冲进去就把身子变了个方向。
“对不起小姐！属下太冲动了，一时......小姐，你还好吗！”
尚榆晚好久不曾听到这样的称呼了，缓缓扭头，看见有些陌生而熟悉的背影，愣了好久。
“杨，杨......副将？”
被吓得下意识挡在尚榆晚身前的萧清顾呆了呆，“啊？”
尚榆晚眼中光芒一闪，激动起来，想要拖着这幅病弱的身子去抓杨千沫。
“杨副将！杨副将！”
萧清顾手忙脚乱的拦着她，尚榆晚还是差点一头栽下床去。
杨千沫听到动静别着头转过身来，余光看见尚榆晚穿着齐整才敢正眼看过去，见尚榆晚想要抓住他，连忙上前。
萧清序，袁玑和姬素闲在这时候匆匆赶来，看见尚榆晚双手不停的在杨千沫脸上摸来摸去。
“是属下！小姐！是属下！”
杨千沫是个文绉绉的汉子，被尚榆晚这一通搞得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没有戴面具的痕迹，没有假冒......
袁玑想要去安慰尚榆晚，却被萧清序抢占先机走上前去。
萧清顾识趣的走开，萧清序借此坐到床边，扶着尚榆晚，轻声安抚，“晚晚，没事了。”
尚榆晚刚从梦中醒来，杨千沫又给了她这么大一个刺激，双瞳止不住的颤动。
她猛的抓住萧清序的手，“账册。账册在哪儿？”
“在百家楼，在申老那里，没事的。”
“......”尚榆晚的双眸又流出了血泪，“我......”
尚榆晚忽然低下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抓得萧清序生疼。
她的喉咙里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嘶吼哭声，回荡在整个客栈里。
不消多时，尚榆晚又昏了过去。
姬素闲急忙上前查看，须臾，松了口气。
“没事，压抑得久了，哭出来好些。让她再睡会儿吧。”
尚榆晚原本就是靠着自己清醒过来，现在杨千沫在这儿，又哭过了一会儿，她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
发泄出来就好，发泄出来就......好？
尚榆晚的脉象有了变化，姬素闲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萧清序闻言，脸上神情微松，轻手轻脚将尚榆晚放回床上。
原本还在门口的袁玑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药老停在袁玑站过的地方，静静看着萧清序。
“楼主，好久不见。”
萧清序回望，轻笑。“药老，别来无恙。”
萧清顾整理着尚榆晚凌乱的发丝，姬素闲刚给尚榆晚掖好被子，闻声横这两人一眼，“要聊出去聊，别搁这吵吵。”
尚榆晚还要再休息会儿呢。
几人也知道现在没有叙旧唠嗑的空闲，将易步缘，元风和杨千沫这三个人安顿好以后，药老亲自去熬尚榆晚醒来要喝的药，萧清序和萧清顾则直奔石坤所在的那间客房。
袁玑听到动静，回头。“你们怎么来了？小晚没事了？”
他从尚榆晚在萧清序怀里痛哭的时候就默默的走开，跑来这儿撬石坤的嘴。
“没事，就是累了，再歇会儿。”
萧清顾看一眼石坤就挪开了目光，强忍住捂鼻子的冲动。
萧清序看了看石坤血肉模糊的双手双脚和控制不住往上翻的白眼，沉默须臾后，又问：“你撬出来什么了？”
“他们在燕门屯了私兵和兵器，具体干什么用不知道。”袁玑把手里沾了血的铁钳子随手一扔，暗卫上前把东西收拾好。
“兵有三万，不过这点人想不远万里跑去京都谋权篡位可不够，跑半路上就被打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到处都有的是，更何况现如今是在承明帝统治下的大虞朝。
萧清序上前仔细看了看石坤的状况，“应该还有些东西没说吧，比如琅绛人。”
袁玑点点头，“你们来得挺快，我还没审完。”
萧清顾忽然说道：“他们莫非是想在燕门圈地为王？”
萧清序和袁玑同时看向她，示意说下去。
萧清顾暗暗深吸一口气，道：“二哥和姑母都在京都，必不会舍近求远那么麻烦。”
袁玑接话：“若他们想要皇位，要么用私兵攻入京都——当然，这个成功的可能不大。”
萧清顾看了看他，点头。
“他们也可以在京都直接动手，失败的可能同样很大，所以......”
萧清顾这时候都有些习惯了钻入鼻腔的血腥味，直直看向半死不活的石坤。
“他们会留足后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现如今整个大虞，燕门......是比不得其他三方将军管辖之地的。”
“在燕门圈地为王，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样一来，和毁了尚榆晚也没什么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