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喧嚣与胜利的余温,如同退潮般迅速从臧枫的生活中抽离。
那场惊心动魄的金融对决,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场宏大战争的序幕。
真正的敌人,并非只有来自外界的贪婪资本,更有潜藏于自身根基深处的未知隐患。
夜深人静,臧枫的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纯白空间。
这里是系统的核心所在,是他一切超凡能力的源头。
然而,往日里清晰如水晶、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的巨大数据屏幕,此刻却像一台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布满了令人心烦意乱的雪花噪点。
未来几日的股票走势图,本应是平滑而清晰的曲线,现在却变得模糊不清,时而断裂,时而剧烈抖动,仿佛一个被干扰的信号,只能勉强分辨出大致的涨跌轮廓。
臧枫伸出手,试图触碰屏幕,指尖传来的却是一阵微弱而混乱的电流感。
他坐在一张由数据流构成的椅子上,双臂交叉,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这就是他最大的麻烦。
系统的不稳定,意味着他赖以生存的预知能力正在失控。
如果连最基本的走势都无法精确捕捉,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宏伟计划,无论是商业帝国的构建,还是对未来风险的规避,都将化为泡影。
这不仅仅是失去一个金手指那么简单,这等于是在一架高速飞行的战机上,发现引擎随时可能熄火。
他的心脏随着屏幕上闪烁不定的光芒,一下下沉重地搏动着。
从系统空间退出来,臧枫的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
他踉跄地走到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自己修复?
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便被自己否决。
他虽然通过系统恶补了大量知识,但大多集中在金融和管理领域,对于这种涉及底层代码和未知科技的系统,他充其量只是个高级用户,而非开发者。
万一操作不当,一个错误的指令就可能导致整个系统彻底崩溃,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烦躁地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纠结的节点上。
找别人帮忙?
这个念头更加危险。
系统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是绝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底牌。
一旦泄露,他无法想象会引来怎样的觊觎和灾难,或许是国家的秘密机构,或许是更加疯狂的国际组织。
他可能会被当成小白鼠一样切片研究。
时间就在这无尽的犹豫和挣扎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由深邃的墨蓝转为朦胧的鱼肚白。
臧枫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每拖延一天,风险就增大一分。
最终,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张教授。
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者,不仅在学术上德高望重,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品值得信赖,且对尖端科技有着近乎痴迷的探索精神。
臧枫相信,只要自己将问题包装成一个复杂的“金融模型算法”难题,张教授或许能在不触及核心秘密的前提下,从旁提供理论支持。
这是一个风险极高的赌博,但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然而,臧枫在金融市场上的惊人崛起,早已引起了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他的老对手,王氏集团的掌舵人王海,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臧枫的车驶入大学城后不久,一条隐秘的信息便传到了王海的耳中。
王海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上,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个搞金融的小子,三番五次去找一个搞基础物理和算法的老学究,这里面一定有鬼。”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阴冷声音低吼道,“赵蛇,你的机会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潜进那个老东西的实验室,我要知道臧枫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夜色如墨,一道瘦削的人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墙壁的阴影,灵巧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灯火通明的物理实验大楼。
赵蛇,王海手下最顶尖的商业间谍,一手开锁的绝技出神入化。
他从怀中取出一套精密的工具,在幽暗的走廊里,只听见几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声,重点实验室厚重的防火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
实验室内部,臧枫和白发苍苍的张教授正围着一台超级计算机,聚精会神地分析着屏幕上一串串瀑布般刷下的数据流。
一旁的助手李然,则紧张地记录着各项参数的变化。
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到,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门缝后窥视着这一切。
赵蛇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到臧枫指着屏幕,似乎在讲解着什么核心算法,而张教授则不断点头,时而提出疑问。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藏着臧枫百战百胜的秘密。
就在赵蛇准备寻找机会,等他们离开后潜入拷贝资料时,实验室内的臧枫忽然停下了讨论,他看似不经意地对张教授说:“老师,核心算法的模拟非常耗费资源,我们用这台主机进行,旁边那台备用机,我加载了一些简化的、带有误导性的模型参数作为对照组,以防主系统运算时出现逻辑偏差。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赞许道:“考虑得很周全。做研究,就是要设置对照,排除一切干扰可能。你这个习惯很好。”
门外的赵蛇听到“误导性模型参数”这几个字,心中非但没有警惕,反而闪过一丝贪婪。
在他看来,这恰恰证明了臧枫的谨慎,也反向说明了那台备用机上的东西,必然与核心机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是早期版本的核心代码!
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耐心地等待着。
两个小时后,臧枫一行人似乎遇到了瓶颈,决定暂时休息。
当实验室的灯光熄灭,脚步声远去后,赵蛇如同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他没有去碰那台仍在进行高强度运算的主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台处于待机状态的“备用机”。
他插入一个特制的U盘,屏幕瞬间亮起,一个伪装成学术论文的文件夹赫然在列。
他迅速将里面的所有数据尽数拷贝,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得手后,他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便再次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离开后不久,实验室的暗门后,臧枫和张教授走了出来。
臧枫走到那台被拷贝过的电脑前,检查了一下访问记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简化模型,而是一套他精心构建的“数据陷阱”,一套足以让任何跟风操作的机构在未来某个关键节点上,亏得血本无归的错误算法。
“你这小子,真是滴水不漏。”张教授看着臧枫,”
“在资本的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臧枫的笑容很快敛去,重新变得严肃,“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处理真正的问题了。”
清除了外部干扰,两人再次投入到紧张的研究中。
经过又一夜的奋战,就在天快亮的时候,张教授指着一行几乎被海量数据淹没的微小代码,忽然惊呼道:“等一下!小枫,你看这里!这个数据包的响应逻辑,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冗余指令!它在正常情况下会被主程序忽略,但在高强度运算和特定数据流冲击下,可能会引发连锁的逻辑冲突!”
臧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晨曦。
这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突破口!
这个之前从未被任何人发现的、隐藏在系统最深处的小问题,很可能就是导致系统整体不稳定的导火索!
他立刻坐直身体,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与张教授和助手李然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修复工作。
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每一个指令的输入都充满了希望。
他感觉自己离彻底解决问题,又近了一大步。
然而,修复这个微小的逻辑漏洞,虽然让系统的卡顿现象有了一些缓解,但屏幕上那大片模糊的雪花和断裂的曲线,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系统整体的不稳定状况,依旧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山,他们刚刚敲掉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更让臧枫感到脊背发凉的是,他很清楚,当王海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核心机密”是个致命陷阱后,那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将会采取何等疯狂和不计后果的报复手段。
内忧与外患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着他们笼罩而来。
在那块依然闪烁着异常数据流的主屏幕前,臧枫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