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刘备说完,曹操已大笑:“稚叔勿怒,张翼德乃勇猛之将,即便不敌吕布,也不损我军威。”
曹操为何替张飞扬威?
见张杨与鲍信释然,刘备与关羽心中暗惊。
未及多想,曹操已指张飞:“关云长,翼德虽勇,难敌吕布,速去助战。”
关羽闻言,疑虑尽消。
曹操言语间,张飞已与吕布交锋数合。
观红黑二马最后一次冲锋,关羽见张飞渐露疲态,若继续斗下去,恐难挡吕布之方天画戟!
“关羽遵命!”
关羽不敢迟疑,策马挺枪而出。
曹操非但不怪张飞冲动,还提醒关羽出战,否则张飞今日危矣。
刘备虽武力平平,但眼光独到,看出吕布之勇非同小可。
他感激地向曹操行礼,请求出战。
曹操答应,并派黄忠与夏侯惇同行。
待人走后,张杨与鲍信狐疑地看着曹操。
不对劲!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曹操吗?
我们满心疑惑。
刘备、关羽、张飞心中盘算,欲借吕布扬名。
曹操岂会不知?
此次出征,曹操带的皆是亲信诸侯,如张杨、鲍信。而袁绍的眼线袁遗、公孙瓒、孔融、陶谦皆留守后方。
王匡、乔瑁怕成牺牲品,力请参战,曹操无奈带上他们。刘备则趁机混入。
若非对张飞有所图,曹操岂会容他参与此战?
曹操在两位老友长时间的注视下,终于开口说明:“汉升传来消息,吕布武艺又有长进。有人欲借此机会扬名,我便成全他们。”
鲍信、张杨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这才是他们熟知的奸雄曹孟德!
张飞擅自出阵,起初让曹操大为愤怒,但转念考虑自己还未见识过其武力,于是顺水推舟,派关羽前去协助。此时,即便命令收兵,张飞也已无法召回。
曹操暗想,有关羽相助,张飞迟早会落入自己手中。这次便成全张飞,同时也试探关羽的实力。
即便已知关羽立场,曹操见到他时仍心生拉拢之意,打算先示好,日后再做打算。
曹操巧妙地把话题引向黄忠:“你俩别老看着我!关羽已经上场了。”
果然,一听吕布要单挑关羽、张飞,张杨、鲍信立刻转身观战。
只有鲍信身旁的于禁,偷偷看了曹操一眼。
曹操见状,知道这位忠厚大将是江琛无意间为鲍信推荐的上将。于禁一日之内连升数级,初见曹操,满心激动。曹操含笑点头,于禁连忙行礼。
曹操摆手示意无妨,转而专注地看着场中激战的三人。
另一边,得知吕布挑战的江琛,站在曹操亲兵抬的板车上,远眺远处三员大将的激战。
曹休爬上板车搭成的观战台:“先生,我打探清楚了,与吕布交战的两员大将,都是刘备的手下……”
江琛微闭双眼,未转身便回答:“嗯,关羽穿绿衣,张飞嗓门大。”
众人闻言皆惊,随即想到江琛素有识人之能,惊骇转为钦佩。
江琛因视力所限,心生郁闷,恐怕这场可能名垂青史的斗将难以亲眼目睹。
唉!早知如此,何必弄那抛石机!
应该找个望远镜才是!
曹操富有,向他要点镜片,应该不是难事……
江琛眯眼远望战场。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身着百花战袍,在赤兔马上疾驰如电。
关羽、张飞的坐骑远不及,即便联手,也被吕布凭借马速保持距离。
虽目力不佳,江琛仍能看出,不是关羽张飞联手战吕布,而是吕布在戏耍二人!
张飞、关羽怒吼不断,吕布却沉默应战。
即便江琛毫无武力,也能猜出一二。
吕布以一敌二,略显吃力,但关羽张飞想伤他,还远远不够。
“然而,刘备在哪里?
虽然未出现在虎牢关,但今日这样的扬名机会,以刘备的行事风格,怎会缺席?”
江琛踮脚远望中军,心中暗自惊讶三英战吕布之局提前上演。曹操准备的实木板车,沉甸甸的,估计有两三百斤之重,加上江琛与曹休,总重量超过五百斤。十几个曹兵奋力抬车,满脸通红。江琛却不安稳,踮脚欲动,让底下的士兵苦不堪言。
突然,江琛目光转向中军,一侧的曹兵力尽,改用肩膀支撑,闷哼一声。“啊!先生,小心!”板车倾斜,曹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稳住欲坠的江琛,不顾他的抗议,半推半笑地将他护送回营。
曹操远远望见这一幕,心中已有计较。他骑着爪黄飞电,视野开阔,见江琛以板车为观景台,默默记下曹休的过错。心中暗责:胡闹!派你护江兄,竟一同胡闹?这车是否结实都不考虑!伤了曹休是小,若江兄有个闪失,你十条命也不够赔!且慢!我尚未与江兄坦诚相待,你如此抬举他,万一相遇,后续安排岂不乱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得唤昂儿来!
曹操面上不动声色,对曹休失望至极,但城府极深。鲍信眼尖,对于禁道:“那便是江先生了。”于禁本感疑惑,不解曹操为何默许这场闹剧。听鲍信一说,他恍然叹道:“原来是大才,可惜无缘相见。”张杨反应稍慢,得知江琛现身,酸溜溜地说:“孟德,你军中谋主亲临,何不请他助战?”
曹操故作糊涂:“稚叔醉了吗?我军军师陈公台,此刻仍在汜水关,何时来了此地?”张杨、鲍信闻言,鄙夷地看着曹操。曹操坦然以对,一副“我就是不承认,你们能奈我何”的姿态。
三人默默对视,战场那边突然喧闹起来。曹操三人望去,只见刘备见关羽、张飞与吕布激战多时,三位大将渐显疲态,竟亲自抽出装饰华丽的长剑,冲入战圈。
曹操眼角一抽,悔不该高估刘备的底线。此人为名利,不择手段!三打一,还车轮战!无论胜负,联军颜面何在?但对刘备而言,日后与人谈起,总能炫耀——我们三兄弟,曾与猛虎吕布斗将!曹操懊悔不已,不该给刘备三人表现的机会。
江琛被两名曹兵紧盯,目光却紧紧追随曹休。
曹休骑于马上,眺望着战场,滔滔不绝地向江琛描述战况: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刘玄德已经上场了!”
“吕布一戟就荡开了张飞的铁矛……”
“哎哟!关羽出枪了,又快又狠,吕布虽然躲过,但也是险象环生!”
“刘备提着剑冲锋……算了,先不说他了……”
“天哪!吕布根本没力竭,他突然发力,关羽的铁枪都被震飞了……”
“刘备逃跑了!”
曹休的解说让江琛心焦不已,心想这样的解说在现代直播里,恐怕连个小礼物都收不到,不被网友骂已经很好了。
曹休没注意到江琛的不满,看到关羽兵器被吕布击落,不禁倒吸冷气。
毕竟,刘备、关羽、张飞此刻代表的是他们这一方。
如果连车轮战、群战都失败,昨夜黄忠战胜魏续、侯成,生擒张辽所带来的士气提振,将瞬间消失。
特别是宋宪、郝萌还率领着上万并州狼骑在旁伺机而动。
一旦他们趁吕布得胜下令骑兵冲锋,而他们这边士气低落,防线很可能会崩溃。一旦前线失守,在这平原上,一万骑兵足以消灭五万步兵。
“先生,先生!情况不……不妙啊!
刘备三兄弟万一输了,我们……”
曹休越想越害怕,无心再关注吕布能否战胜张飞,跳下马直奔江琛而来。
江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曹操还有黄忠呢!就算刘关张输了,还有黄忠顶上,哪轮得到你去和吕布拼命!”
“先生,可是……”
曹休满头大汗,心里暗自琢磨,除非曹操早已派黄忠前来助阵,否则从刘关张落败到黄忠出战,这段时间足够宋宪、郝萌下令进攻了。
正当曹休打算强行带走江琛时,身后传来吕布开战以来的第一次怒吼:“黄老贼,我吕奉先等你多时了!”
神了!
他竟能料到?
曹休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江琛。
正如江琛所料,曹操虽有意让张飞扬名,但仍担心张飞难以支撑,于是派出了麾下武力最强的黄忠和夏侯惇压阵。
至于黄忠提到的吕布武力提升之事,曹操所言非虚。上次峡谷战后,他曾向黄忠询问吕布的真实战力。
黄忠告诉他,吕布潜力巨大。
与自己这位正值巅峰的武将相比,吕布只是尚未掌握“势”。
以吕布的天资,下次再遇,两人的差距或将微乎其微。
曹操听后懊悔不已,但无奈已放虎归山,只能另寻对策。
今日让关羽、张飞车轮战吕布,曹操定有他的深意。
在曹操的计划中,即便关羽和张飞未能战胜吕布,他还有黄忠作为最后的底牌,足以终结吕布。
吕布一倒,董卓势力大减。
与黄忠背负些许恶名,又有何妨?
待董卓败北,洛阳光复,皇室与公卿重获荣耀之时,只需邀几位大儒,效仿江琛所言,成为“舆论的舵手”,为自己与黄忠洗刷名声即可。
历史由胜者书写,败者只能黯然退场。
若曹操在此事上斤斤计较,那他担不起奸雄的称号。
但他未曾预见,刘备竟如此厚颜,趁三位大将稍显疲惫,不顾身份跃入战场争抢功劳。
更糟糕的是,吕布的疲惫竟是伪装。
刘备武艺平平,非但未成主力,反而成了关羽、张飞的累赘,甚至害得关羽为救他,兵器被吕布震脱手。
此刻,唯有张飞苦苦支撑,竭力对抗吕布。
若非黄忠及时察觉危机,驾驭绝影马冲上前线,刘关张三人恐已命丧吕布之手。
黄忠,一代名将,自有其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