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涛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好,我答应你。”
顾婧雅脸上漾开一抹狡黠的笑,“骗你的。”
裴屿涛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地松了口气。
其实,他方才也是在骗她。
虽说他心里总惦记着抢弟弟的一切,可杀人放火这般伤天害理的事,他是真没那个胆子去做。
他这胆小怯懦的性子,估摸着是打娘胎里就随了母亲吧。
“小坏蛋。”裴屿涛带着几分宠溺,在顾婧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顾婧雅娇羞着躲在他的怀里。
恰在此时,裴屿安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完了,这下彻底被撞见了!
两人慌忙松开彼此,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剩下“怎么办?怎么办?”的念头在疯狂打转。
顾婧雅心急如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裴屿安该不会借着这个由头跟她离婚吧?
她才嫁给他多久啊,若是真的离了婚,那她往后在人前岂不是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这些日子她在医院里,可都在努力塑造着裴屿安对她情深意重的样子,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羡慕,她可不能就这么栽了。
裴屿涛亦是如此,尽管他背地里做着对不起弟弟的事,可从小到大,弟弟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太重,此刻的他早已慌了神。
他甚至都想下跪了。
两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写满了惊慌与无措。
裴屿安察觉到异样,疑惑地朝他们望过来。
“大哥——”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裴屿涛急忙抢着解释,额头上瞬间爬满了冷汗。
顾婧雅忍不住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骂:平时在自己身上那股子狠劲跑哪儿去了?真是窝囊透顶!
她顾婧雅怎么就跟这样的男人睡到了一起?
难道仅仅是因为太寂寞了吗?
若是他敢当场承认,她或许还能敬他是条汉子,可惜了。
“大哥,你又没好好上班是吗?可别到时候厂长都找到我这里来。”裴屿安皱眉说道。
裴屿涛这才松了口气,试探着问:“你说的是这个?”
裴屿安反问:“不然呢?你除了这个还干别的坏事了?”
裴屿涛连忙摆手:“没,没干。”
“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工作也不好好干,哪个女同志肯嫁给你?”
裴屿涛嘴硬道:“那我这辈子便不结婚。”
“那也得爸妈同意才行,你还不好好上班去,到时候找个工厂妹结婚。”
裴屿涛赌气道,“不结。”
凭什么他只能配工厂妹,他就不能配顾婧雅吗?他都不把睡了那么多次了。
吃过天鹅肉,再让他去吃丑小鸭,他才不干。
裴屿安看向顾婧雅:“你也是,怎么不监督大哥一些,他不去上班,你不知道告诉我吗?”
顾婧雅憋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他的事情,又不归我管。”
裴屿安皱眉:“都是一家人,怎么不能管了?大哥不懂事,咱们就得管着他,否则他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
顾婧雅心里有股冲动,真想告诉他,她都管大哥管到床上去了,可她不敢。
在她心里,始终还盼着裴屿安能爱上自己。
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我去医院了。”
裴屿涛怕被弟弟继续训斥,赶紧跟了上去,附和着说:“我也去工厂了。”
等裴屿安下楼的时候,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裴母见状,忍不住说道:“最近总感觉你大哥跟你媳妇走得挺近的,两人还经常一块儿出门,你也不管管?”
裴屿安不以为意:“都是一家人,感情好点不是挺好的吗?”
裴母却不这么认为:“这男人跟女人之间,还是该避避嫌,更何况是大哥和弟媳。”
“就我大哥那憨样,给他个女人他都不敢怎么样,他还敢染指我的女人?就算我把媳妇送到他房里,他都未必敢动。”裴屿安笃定地说。
裴母又道:“也是,老大多老实啊。说起来,你跟你媳妇是不是一直分房睡啊?”
裴屿安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
裴母心里其实不喜欢顾婧雅,她太高傲了,仗着自己有工作,家里的家务啥也不干,在这个儿媳妇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私下里盼着裴屿安能跟她快点离婚。
故听到儿子这话,她心里暗暗高兴,追问道:“为什么呀?”
裴屿安:“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她,对她没感觉。”
“要不,你俩离了?”裴母趁机提议。
裴屿安反问:“爸能同意才行?”
裴母一想到自己的男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妈,你这辈子就好好过吧,也别总想着要争爸的心了。”裴屿安安慰道。
裴父在外面有女人,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这在裴家不算什么秘密,可他们谁也不敢去举报。
毕竟,要是裴父被抓了,对他们没半点好处。
而裴父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也一直没跟裴母离婚,两人早已是同床异梦。
裴母都记不清,多少年了,她男人没碰过她了。
裴母擦了擦眼角的泪,叹道:“是啊,都怪我没本事,说不上话,害得你娶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要是这时候娶的是染染,她肯定会帮我干家务的。”
裴屿安道:“现在娶了顾婧雅,人家在家是大小姐,肯定不可能帮你干活的。你要是累了,要不就找几个婶子来帮忙。”
裴母:“那多不好意思啊。哎,要是染染能来就好了。”
裴屿安,“她现在跟我赌气呢。”
裴母,“要不你再努力努力?”
家里这么多活,她有时候干得腰酸背痛,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以前染染在的时候还能经常过来帮她的忙。
可现在,只能她一个人往死里干。
说真的,她想林染染了。
几天后。
裴屿安知道了一个震动人心的消息。
“团长,林染染填写了京大的志愿,不出意外的话,下个学期她就去京大读书了。”阿丑说道。
“啥?”裴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丑又重复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裴屿安几乎要跳起来。
“她是被夏知鸢刺激着才参加高考的,以她的成绩,全国顶尖的大学她都能去。”
“我的染染有这么厉害?”
“估计是纪君骁给她辅导功课的。”
“我呸,他有那么厉害?”打死裴屿安都不相信纪君骁比自己厉害。
“不然也没法解释,林染染怎么可能一下子这么厉害。”
罢了,过程怎么样不重要,他只要结果。
阿丑离开之后,裴屿安激动坏了。
林染染要来京大了?她真的要来?
她果然是为了自己才回来的!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之前肯定是故意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染染,恭喜你,你成功了。”
裴屿安拿出林染染的照片,对着照片狂亲起来。
死丫头,想死他了!等她来京大,他一定要把她锁起来,狠狠欺负个够!
想到这儿,裴屿安身上又有了感觉。
……
因为纪君骁那边查得严,阿丑不敢再去那边搞动作,把林染染报考的消息告诉裴屿安之后,又跟顾婧雅说了。
他恨林染染,若是能借顾婧雅的手除掉林染染,那再好不过。
顾婧雅得知林染染要来京大读书的消息,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那女人在乡下的时候就勾得裴屿安心神不宁,她要是来了京大,还得了?不行,绝不能让她来!
顾婧雅立刻让自己的父亲出面,去跟京大打招呼,说什么也不能录取林染染和纪家的人,她要彻底断了林染染的路,绝不能让林染染回来抢她的位置。
顾婧雅心烦意乱地去看夏知鸢,刚进门,就撞见阿丑跟夏知鸢抱在一起,她惊愕得瞪大了瞳孔:“你们?”
阿丑连忙解释:“夏同志刚才差点摔倒,我刚好冲过去抱住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婧雅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暗忖: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估计是自己偷情,就把天下的女人都想得跟自己一样了。夏知鸢肚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有心,也无力吧。
“有没有伤到宝宝?”顾婧雅关切地问。
夏知鸢故意捂着肚子,蹙着眉说:“有点疼。”
顾婧雅不敢大意,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检查过后,给夏知鸢开了一副安胎药,叮嘱她以后走动要小心些,不宜情绪激动,否则会伤到宝宝。
夏知鸢刚才本想逗逗阿丑,没想到自己先激动了。
阿丑站在一旁,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摔到了不是应该受惊吗,怎么会情绪激动?”顾婧雅疑惑地问。
医生解释:“先是情绪激动,后来又受了惊,都有的。总之,以后不能再有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了。”
夏知鸢刚才确实是被顾婧雅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后,顾婧雅对阿丑说:“阿丑,你去找个人来照顾夏知鸢,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这可是裴屿安的孩子,她得保护好,或许将来,她还能靠这几个孩子争一争裴屿安的心。
顾婧雅不知道的是,她的父亲刚给京大的副校长赵启迪送完礼,赵启迪也答应了不会录取林染染和纪家人,可她父亲前脚刚走,裴屿安后脚就亲自去了京大。
京大的校长李文渊不喜欢裴屿安,可架不住副校长赵启迪喜欢巴结他呀。
这些年,赵启迪受了裴家不少贿赂,在他看来,能巴结上裴家,是天大的幸运。
“裴团长,您怎么亲自来了?”赵启迪满脸堆笑地问。
裴屿安开门见山:“听说林染染报考了京大?”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您的岳父刚才已经来找过我了,您放心,我们京大不会录取她的。”
招生这一块是赵启迪负责的,他说了算,到时候随便给林染染安上点污点就行,反正林染染在京都的名声本就不好。
裴屿安眯了眯眼,心里清楚,肯定是顾婧雅唆使岳父这么做的,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管他的事!
“裴少?”赵启迪见裴屿安没说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林染染,必须录取!”裴屿安说着,生气地起身就走。
“不是——”赵启迪赶紧追了出去。
“我的话,你敢反驳?”裴屿安冷冷地问。
赵启迪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心里却暗自叫苦:这头得罪了裴少不行,那头得罪了顾院长也不好过啊。
传说林染染跟裴少关系暧昧,莫非是真的?
裴屿安刚走,校长李文渊就来了。
“把林染染同志的志愿表拿给我看看,纪家的几个孩子,全部都要录取!”李文渊语气里难掩激动。
赵启迪不情不愿地说:“招生这一块是我负责的。”
“一家子都考了满分,我能不激动吗?这可是捡到宝了!”
赵启迪酸溜溜地说:“有啥好激动的,又不是你家孩子。”
“赵启迪同志!”李文渊加重了语气。
赵启迪不情不愿地拿出了几人的志愿表。
李文渊看着志愿表,喜不自胜地说:“太好了,这几个孩子太棒了!那些顶尖大学的校长要是知道纪家这几个天才都报考了咱们京大,估计得哭晕在厕所里。”
“一家子都考满分,这也太假了吧?莫不是考题泄露了?”赵启迪阴阳怪气地说。
“赵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这种话能乱说吗?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裴团长了,他来找你干什么?这裴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跟他们接触,小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启迪冷笑一声:“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文渊拿着林染染几人的志愿表就走了。
“李校长,林染染他们几个政审不合格!”赵启迪在后面喊道。
李文渊头也没回。
赵启迪最终还是给顾院长回了电话,心里盘算着:裴少不能得罪,这锅就让李校长背吧。
要是李校长因此下台了,那校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