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逸案头的青田石印章彻底裂开时,苏锦璃正在给窗台上的腊梅换土。新土的黏度与江南私宅地窖的泥完全相同——那是陈昱昨日从江南带回的,说里面混着点甲片锈末,与楚君逸父亲监造的军械锈迹完全相同。她将裂开的石印碎片收好,碎片的棱角与江南漕运船票的齿纹完全吻合,像被时光咬碎的旧信。
“别收了。”楚君逸的咳嗽声裹着药香从榻上传来,他手里捏着半张宣纸,是从“听雨号”货舱搜出的,纸纹与楚父的茶税账本完全相同。“这纸上的墨迹里掺了朱砂,”他指尖点着纸角,“与皇帝朱批的成分完全相同,是陛下亲笔写的‘江南事毕,楚氏可安’——他早就打算放过我们了。”
苏锦璃将石印碎片扔进炭盆,火苗舔舐着青田石,裂纹里的墨渍化作青烟,形状与江南茶社的茶烟完全相同。她转身去倒枇杷膏,银勺碰撞瓷碗的轻响与江南药庐的铜铃完全相同:“陛下哪是放过我们,是怕我们查出他当年默许容家私藏盔甲的事。你看这膏子的琥珀色,与江南巡抚送来的密信火漆完全相同,信里说陛下派了暗卫盯着我们的船,直到驶出运河才撤。”
楚君逸忽然笑出声,咳得胸腔发颤。苏锦璃忙用帕子接住他咳出的血,血珠落在帕子的兰草绣纹上,与江南雨打兰草的水痕完全相同。“查出来又如何?”他喘着气笑,“当年我父亲替陛下背了通敌的黑锅,如今我们替他清了江南的乱,这笔账早就算清了。”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写“归”字,笔画与江南码头的“平安”符绳结完全相同。
窗外的积雪开始融化,檐角的冰棱滴落的水声与江南屋檐的雨漏完全相同。苏锦璃掀开窗帘,见廊下的石板上有串脚印,鞋跟的磨损与禁军暗卫的靴底完全相同——陛下果然还在盯着他们。她弯腰捡起片冰棱,棱面折射的光斑与楚君逸案头那枚珍珠簪的莲花纹完全相同,将光斑投在脚印上,竟拼出个“查”字,与皇帝御批的笔迹完全吻合。
“陈昱说,”她将冰棱扔进铜盆,“容家在京城还有处暗桩,是家字画铺,铺子里的宣纸与‘听雨号’货舱的完全相同,掌柜的左手小指缺了截,与当年给楚家送密信的信使特征完全相同。”楚君逸的指尖猛地收紧,半张宣纸被攥出褶皱,与江南字画铺的镇纸压痕完全相同——那信使是他父亲的旧部,当年据说死在了流放路上,原来一直藏在京城。
炭盆里的艾草燃尽了,灰烬的形状与那名信使的笔迹完全相同。苏锦璃忽然想起楚父的茶税账本里夹着张字条,写着“画中藏甲”,笔迹与信使完全相同,当时她只当是寻常涂鸦,现在想来,定是说盔甲的藏匿地点画在了某幅画里。
楚君逸从枕下摸出个布卷,展开是幅《江南春景图》,画中码头的桅杆角度与“听雨号”的完全相同,画角的印章与容家私宅的藏书印完全相同。“这是从字画铺搜的,”他咳着指向画中茶馆,“茶馆的窗棂纹路与听松茶社的完全相同,窗台上的茶壶,壶嘴的弧度与太液池捞起的甲片内侧刻痕完全吻合——是第七副盔甲的位置。”
苏锦璃用银簪挑开画轴的夹层,里面果然藏着张字条,是用胭脂调的墨写的,色泽与柳贵妃的唇脂完全相同:“三月初十,太庙献画。”笔迹与那名字画铺掌柜完全相同——他要借献画的名义,将盔甲藏匿地点呈给某位贵人,而三月初十是皇帝的生辰,献画的定是位有资格参加寿宴的重臣。
“能在寿宴上献画的,”苏锦璃将字条凑到烛火边,胭脂墨遇热变成紫色,显出个“王”字,“只有王太傅,他是容家的姻亲,去年柳贵妃生辰,他送的画与这幅《江南春景图》的笔法完全相同,是同一个画师画的。”楚君逸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的猩红落在“王”字上,像滴在权欲上的血。
夜深时,楚君逸的咳嗽总算轻了些。苏锦璃坐在案前给他缝补被炭火燎破的袖口,银线的反光与江南月夜的水波完全相同。她想起去年在江南,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发着高热,她守在药炉边,药香与他咳在帕上的血腥气缠在一起,像此刻炭盆里的火与窗外的雪,各自灼烈,却又彼此依存。
“明早我去趟太庙,”楚君逸的声音带着倦意,“陈昱说王太傅的书房与太庙的偏殿相通,密道的砖缝与江南私宅的完全相同,是当年容尚书监造太庙时偷偷修的。”苏锦璃的银针顿了顿,针尖刺破指尖,血珠落在袖口的补丁上,与楚君逸旧朝服的肘部补丁完全相同:“我跟你去,太医说你这病不能累着,密道里的阴寒之气更伤肺。”
楚君逸笑着摇头,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血珠:“你忘了?密道的砖缝里长着‘还魂草’,与江南药圃的完全相同,能治咳嗽。去年我在江南咳得厉害,就是用这草煎的药,药汁的颜色与你刚染的胭脂完全相同。”他忽然压低声音,“而且,王太傅的小妾是沈家的远房侄女,发髻上的银簪与你那枚珍珠簪的莲花纹完全相同——你去更方便。”
苏锦璃望着他眼底的狡黠,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时,他也是这样用看似无意的话安排好一切,像江南水乡的暗渠,看似平缓,实则早已通到该去的地方。她将缝好的袖口凑到烛火边,针脚的走向与密道的砖缝完全相同,像幅藏在布帛里的地图。
次日清晨,两人扮作香客走进太庙。王太傅果然在偏殿临摹《兰亭序》,笔尖的墨汁里混着龙涎香,与柳贵妃砚台里的气味完全相同。他抬头时,目光在苏锦璃的珍珠簪上停留片刻,与当年那名信使看楚父玉佩的眼神完全相同——他认出了这簪子的来历。
“这位姑娘的簪子倒是别致。”王太傅放下笔,指腹摩挲着砚台的纹路,“与老夫去年得的枚莲花印泥盒完全相同,是江南沈家的手艺吧?”苏锦璃笑着颔首,指尖转动簪子,莲花瓣的阴影在宣纸上拼出个“甲”字,与林氏批注的圈点完全相同:“家父曾在江南做官,说沈家的手艺里藏着故事。”
楚君逸趁机咳嗽,帕子落在王太傅的砚台边,帕子上的血渍与墨汁晕在一起,像幅被染血的江南图。“犬子病着,”苏锦璃慌忙去捡帕子,指尖故意碰倒砚台,墨汁泼在《江南春景图》上,晕出的形状与第七副盔甲的轮廓完全相同,“真是对不住!”
王太傅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强装镇定:“无妨,再画就是。”他的指尖在案下攥紧,指节的弧度与密道暗门的把手完全相同——苏锦璃瞥见他袖口沾着的砖灰,与密道的砖缝完全相同,他今早定去过那里。
离开太庙时,楚君逸忽然捂住心口,脸色发白。苏锦璃扶他躲进假山后,见王太傅的贴身小厮正往密道跑,手里的布包与“听雨号”货舱的油纸包完全相同。陈昱带着人从假山后冲出,小厮慌忙将布包塞进石缝,布包的棱角与江南字画铺的镇纸完全相同——里面定是第七副盔甲的藏匿详图。
石缝里的布包被搜出时,里面的图纸墨迹还未干,画着座宅院,院门的铜环与楚君逸父亲的书房门环完全相同——是楚家在京城的旧宅!苏锦璃忽然想起楚家被抄时,她藏的那本茶税账本,最后一页画着楚家旧宅的地窖图,与图纸的标注完全相同,地窖的暗格里藏着的,正是第七副盔甲!
王太傅被押走时,嘴里反复念叨着“容尚书饶我”,声音的颤抖与赵忠被抓时完全相同。楚君逸靠在假山上剧烈咳嗽,帕子上的血珠滴在图纸的楚家旧宅上,像滴在故园土地上的泪。“原来……”他喘着气笑,“我父亲早就把盔甲藏回了自家地窖,容家找了这么多年,竟在眼皮子底下。”
苏锦璃给他喂了口枇杷膏,膏子的甜味里混着点苦涩,与楚家旧宅井里的水完全相同——她小时候常去那口井打水,井绳的磨损与图纸上的暗格锁完全相同,是楚父亲手做的锁,钥匙就是那枚青田石印章,可惜已经裂了。
回到住处时,陈昱正拿着从楚家旧宅地窖搜出的盔甲,甲片内侧的刻痕与林氏批注完全相同,是“甲七”。盔甲的衬里沾着点茶末,与听松茶社的雨前茶完全相同——是楚父当年藏盔甲时不小心蹭上的,像个跨越多年的暗号。
楚君逸摸着甲片上的“容”字,忽然剧烈咳嗽,这次咳得比以往都凶,帕子上的猩红几乎要浸透。苏锦璃慌忙取来新药,是江南巡抚送来的,用晨露和枇杷花煎的,药香与楚家旧宅的药圃完全相同。“太医说这药能去根,”她用银勺喂他喝药,“等这罐喝完,我们就回江南,再也不碰这些事了。”
楚君逸含着药勺笑了,药汁顺着唇角流下,与她袖口的兰草绣纹融在一起,像江南雨后的兰草沾着露水。他指腹擦过她的唇角,指尖的温度与江南春阳完全相同:“你袖口的绣线松了,回江南我给你缝,我母亲教过我绣花,针脚比你整齐。”
苏锦璃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将袖口凑到他眼前:“这松线是故意的,里面藏着王太傅小厮的发丝,发色与容尚书完全相同——他是容尚书的私生子,也是最后一个余党。”楚君逸的咳嗽忽然停了,眼底的惊讶与当年得知父亲被冤时完全相同,随即化作释然的笑:“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炭盆里的火渐渐旺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子交叠的形状与那副盔甲完全相同,像个终于合拢的圆。苏锦璃望着窗外,积雪已经化尽,梅枝上抽出嫩芽,芽尖的弧度与江南茶尖完全相同。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坐在江南的茶社里,看雨打芭蕉,听船娘唱曲,那些藏在盔甲、密信、字画里的锋芒,终究会被江南的烟雨磨平,变成茶盏里的回甘,变成袖口松了的绣线,变成楚君逸缝补衣物时笨拙却认真的针脚。
楚君逸忽然从袖中摸出块青田石碎片,是他从炭盆里捡的,碎片上还能看清半个“南”字。“等回江南,”他将碎片塞进她手心,“我再刻块新的,刻‘南北’二字,南是江南,北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苏锦璃捂住嘴,“不说了,我们只要江南。”
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与他掌心的温度完全相同。窗外的鸟鸣与江南的完全相同,像在催促他们启程。苏锦璃将碎片收好,藏进贴身的香囊,香囊里的艾草与江南的完全相同,混着点青田石的粉末,像个被时光浸润的约定,在岁月里慢慢沉淀,变成最安稳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