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那七道银色符箓刚一贴上严瑾周身!
“轰——”
下一刻整个小院猛地一震!
那七道符箓竟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炸裂开来,化作银光漫天!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沈青、纪怀等人齐齐震退,他们的脚下掀起一圈气浪,生生被推得连退十余丈!
沈青稳住身形之后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他是道境巅峰的修士,离仙境只差半步,堪称整个师门之中的中流砥柱。
可刚才那一击,不仅他布下的符箓像废纸一般瞬间溃散,甚至连他本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
“这怎么可能?”
他低声喃喃,眼中已泛出凝重的寒芒,“那七道符,连初入仙境的修士短时间都能封住……竟然连碰都碰不到他?”
纪怀的目光落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画卷之上,沉声说道:“不是严瑾在抗拒,而是那卷仙器自己在‘保护’他,不允许任何人干涉。”
“但是这样下去他会被这力量撑爆的。”
沈青眉头紧锁,咬了咬牙。
他不信邪,抬手又连绘三道符文,指尖银光乍现,口中低喝如雷:
“化星锁神,御灵封魄,急急如律令!”
银芒如链,宛若星辰牵引,再度轰然砸向严瑾体表。
结果却仍是一场空。
“嘭!”
整片空气像是被什么古老意志所震,三道符文顷刻间崩碎!
那力量不是被化解,而是直接被抹除。
紧接着,那悬浮在空中的画卷忽然一颤,一缕缕墨色线条宛如利刃般劈落,带着某种死寂的大恐怖力量,直取沈青!
“不愧是仙器,已经诞生出了自己的灵智吗?”
沈青脸色一沉,脚尖一点,身形已然出现在严瑾身前,一掌拍出!
灵浪汹涌如潮,硬生生将那些墨线震碎。
但下一瞬,他却身形一顿,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大师兄!”
纪怀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搀扶。
“我没事。”沈青抹去血迹,气息略显急促,却依旧站得笔直,“还压得住这玩意。但这画卷的意志……太强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严瑾。
此刻的严瑾早已满脸扭曲,四肢鼓胀如气球,连眉心都浮现出一丝诡异的金色纹络,像是从画中渗出的符纹,正在往他的识海中延展。
沈青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不是普通的灵气灌注,而是直接把‘仙器意志’往他脑子里塞……他的灵魂这样下去会先撑不住的。”
“可他连灵根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商心言急得都快跺脚了,“没有灵根,灵气都找不到出口,他身体迟早要爆!”
“等等。”纪怀忽然低声出声。
“他虽然没灵根,可刚才那几波灵力灌下去,他也没立刻炸开……这些灵力到底去哪了?”
沈青眼神一凛,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他身体撑得快成气球了,可既然还能撑住,那说明——这些灵力有地方去。”
“大家看他心口。”
陆焱忽然指了指严瑾胸膛的位置。
众人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在他心脏之下,一点细小的漆黑旋涡若隐若现,像是某种神秘的引力正在缓缓呼吸,把那些暴走的灵力尽数吞噬。
“那是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不是灵根,不是丹田,也不是气海。
但它确确实实在吸收灵力,像是一个有自己意识的贪婪的无底洞一样!
“这玩意儿是他体内自生的?”沈青嘴角一抽,他这么多年的修行经历看过的怪事不少,但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好像快撑不住了。”
白漪低声开口,她看着那几乎胀成一个圆球的严瑾,握着剑的手一点点攥紧。
纪怀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终究咽下。
商心言是几人之中最着急的那个,少女还想要继续往前冲,却被白漪一把拉住。
“别冲动。”
白漪声音压得低低的,眸光却沉得像湖底的水,“不是我们不帮……是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对那仙器根本没有用。”
他们一直以为严瑾只是个没灵根的普通人,是误闯仙道的意外者,可现在才发现——他们才是误闯了某种被禁止窥探的禁忌。
下一瞬。
天色剧变!
仿佛有人挥袖一拂,半空泛起一圈诡异涟漪,像是幕布被揭开的一角。
紧接着,一股沉重到几乎要压垮骨头的威压从天而降!
那不是寻常的灵压,而是一种来自亘古之前、超脱尘世的意志,重重落在严瑾身上!
“嗯?!”
沈青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向天穹。
只见原本还在疯狂吞噬灵力、和严瑾共鸣的黑白画卷,此刻竟微微一颤!
它停了。
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猛然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龇出獠牙。
轰!
下一息,画卷炸开!
浓墨般的黑浪翻涌而出,如同万军夜袭,将天地搅得天翻地覆!
画卷化作修罗场!
每一道墨线,都携裹着沛然的死意和极端的拒绝,似要将世间一切靠近者吞噬殆尽!
“快退!”
沈青怒喝,袖袍狂卷,灵力化浪,将身后众人猛地推出画卷威压范围。
“哼,被封了千年还敢发疯!?”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却铿锵的声音从天而降!
紧接着一道足有百丈长的白色巨笔自九霄坠下!
那笔锋尚未触地,天地之间便已浮现一幅恢宏山河!
山川叠翠,江水蜿蜒,画卷徐徐铺展,竟仿佛真的世界被硬生生从虚空中“画”了出来!
“那是……老头的‘万物造化界’?!”沈青眼中闪过震惊,“他老人家终于靠谱了一次!”
巨笔所绘的画境,瞬间将暴走的黑白画卷死死镇压!
众人这才看清,原本翻涌的画卷中,竟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一个穿着麻衣的老人,身形清瘦,面貌平平,仿佛再普通不过的街边老翁。
可唯独那支笔,洁白如象牙,古意盎然,却锋芒内敛,像是能刺破天道的存在。
“老师……竟然一上来就用了造化笔?”纪怀眯起眼,“已经很多年没见他认真过了。”
麻衣老人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走到严瑾面前,看着他。
那一眼,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缝隙,像是在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轻轻抬手。
那支巨笔再次挥下。
“春秋——”
陈砚山轻声呢喃,“你……醒得太早了。”
“现在,已经不是你该醒来的时代。”
那声音不高,却仿佛从天外传来,带着某种超越规则的威压,硬生生镇住了那幅疯魔的画卷!
下一秒,画卷中的死意顿时凝滞,就连那狂乱的灵力,也如潮水般退去,被万物造化界一点点“吸”了回去。
严瑾的身躯终于慢慢地松弛了下来,呼吸渐稳,皮肤下的筋脉也不再浮胀如鼓。
只是他眉心处,依旧悬着一道黑白交织的圆环图腾,缓缓旋转,如静如动,神秘莫测。
陈砚山缓缓踏入小院,手中巨笔轻轻一收,化作一缕白芒归于袖中。
风吹过他灰白的麻衣。
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严瑾,眸中神色复杂。
那目光不像是看一个学生,更像是……在看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