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易家的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易中海和一大妈坐在八仙桌旁,贾张氏则占了个小马扎,三人的目光都黏在桌上那封牛皮信封上,像盯着块烫手的山芋。
“东旭他师傅,这信到底是谁的?藏着掖着的,莫不是你家亲戚寄来的稀罕物?”贾张氏搓着手,眼神在信封上打转,那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她刚才瞅得清楚,易中海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时,特意把这封往怀里揣了揣,指定有猫腻。
易中海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道:“是何大清寄给柱子的,从保定来的。”
“何大清?”一大妈和贾张氏异口同声地惊呼。
一大妈皱起眉头:“他跑保定都快一年了,怎么突然想起寄信?”她对何大清没什么好感,那男人抛妻弃子去找寡妇,在院里早成了笑柄。
贾张氏的眼睛却瞬间亮了,像看到了肉骨头的狗:“保定?莫不是那老东西发了财,给柱子寄生活费来了?”她搓着手,声音都拔高了些,“我就说嘛,虎毒不食子,再混账也不能不管亲儿子……”
话没说完,她的目光就黏在信封的厚度上,喉结动了动——这里面要是有钱,可不少啊!
易中海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本不想让贾张氏掺和,可刚才拆信时被这老婆子撞见,想瞒也瞒不住了。“我也是为了柱子好,他爹走得蹊跷,这信里万一有什么不妥当的,咱们做长辈的,总得先把把关。”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想维持“热心长辈”的人设,又确实存着私心——万一何大清在信里说些挑拨离间的话,或是让柱子寄钱,以柱子那性子,怕是要被搅得不得安宁。
贾张氏哪管他什么理由,早就按捺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拿信封:“那还等啥?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柱子那孩子实诚,别被他爹糊弄了。”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钱不多,就当看个热闹;要是多,说不定能想法子“借”点给东旭补身子——反正傻柱现在有钱买自行车,也不差这点。
一大妈也点头:“是啊,拆开看看吧,真是生活费,就赶紧给柱子送去,别让孩子惦记。”
易中海见状,也不再拿捏,拿起信封在桌角磕了磕,“刺啦”一声撕开了封口。
“哗啦”一声,一沓崭新的票子从信封里滑了出来,落在桌上。贾张氏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来,手指飞快地捻着数了一遍,眼睛瞪得像铜铃:“十五万!我的乖乖,何大清这老东西,居然寄了十五万!”
这可是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足够寻常人家过小半年了。
“他倒是舍得。”一大妈拿起票子看了看,眉头却没松开,“跑去找寡妇的时候那么狠心,现在又寄钱,这是唱的哪出?”
易中海没理会票子,手指在信封里掏了掏,摸出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就三个字:“生活费。”
字迹歪歪扭扭的,透着股仓促,再没别的话。
易中海和一大妈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看来真是单纯寄生活费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贾张氏却不乐意了,把票子往桌上一拍,咂着嘴道:“东旭他师傅,你看这事儿……东旭最近补身子,药钱就花了不少,这钱反正傻柱现在也不缺,不如……”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想把这钱弄到手。
易中海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贾嫂子,这话可不能说。这是何大清给柱子和雨水的生活费,咱们截留已经不对了,再想贪墨,传出去像什么话?”他这辈子最看重“名声”,可不能因为这点钱毁了。
“我……我不也是为东旭着想嘛。”贾张氏被噎得脸红,却还嘴硬,“傻柱现在买自行车都不眨眼,还差这十五万?”
“那是柱子自己挣的,跟这钱两码事。”易中海拿起票子和纸条,重新塞回信封,“这钱必须给柱子送去,咱们就当没拆过这信。”
一大妈也帮腔:“是啊,贾嫂子,柱子那孩子看着粗,心里透亮着呢,要是让他知道咱们拆了他的信,怕是要寒心。”
贾张氏见易中海态度坚决,知道没戏了,悻悻地撇撇嘴:“行吧行吧,听你的。真是便宜那傻柱了。”
她心里却暗骂:傻柱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亲爹跑了还有人寄钱,自己挣得又多,凭什么?
易中海拿着信封来到何雨柱家时,何雨柱正在擦自行车。晨光落在他身上,把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擦得锃亮,连车辐条都能照见人影。
“柱子,忙着呢?”易中海脸上堆着笑,把信封递过去,“刚邮递员送来的,保定寄来的,好像是你爹。”
他特意强调“邮递员送来的”,想掩盖自己截留拆信的事。
何雨柱接过信封,指尖触到厚度,心里就明白了——里面有钱。他掂量了一下,抬头看向易中海,见对方眼神有些闪躲,心里更是了然:这信十有八九被易中海拆过了。
也是,以易中海那“全院大家长”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关心”自己的机会?
“谢一大爷。”何雨柱没点破,接过信封就揣进兜里,语气平淡,“我爹寄来的,估计是生活费。”
易中海见他没起疑,松了口气,又叮嘱道:“你爹也是,走这么久才来信,要是缺钱就跟院里说,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谢谢一大爷。”何雨柱笑了笑,继续擦车。
易中海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转身离开,后背却有些发僵——这柱子,好像越来越难捉摸了。
何雨柱等他走远了,才掏出信封拆开。十五万票子,还有那张“生活费”的纸条。他看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大清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在保定混得不好,想留条后路?不管是哪样,这钱他接了——毕竟是原主亲爹寄来的,该拿。至于情分?早在何大清抛下原主兄妹俩跑路的那一刻,就断干净了。
他把钱和票子收进系统空间,继续擦车。阳光正好,车把上的红绸子随风飘动,晃得人眼晕。
傍晚,贾家屋里飘出饭菜香。白面馒头、猪油炒小白菜,还有一小碟煸得焦黄的肥肉沫子,在这年代算得上是改善伙食了。
贾张氏却没胃口,手里的馒头嚼得像蜡。她一抬头,就看见窗外何家墙根下那辆亮闪闪的自行车,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凭什么啊?”她把馒头往桌上一拍,吓了秦淮茹一跳,“我们家东旭是工人,我是家属,俩拿工资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厨子!傻柱那小子,买自行车也就罢了,听说今天他爹还从保定寄了十五万过来,这是要上天啊!”
秦淮茹低着头没敢接话,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她知道婆婆这是又眼红了,可柱子能有今天,都是自己挣的,跟谁也没关系。
贾东旭也叹了口气:“妈,别说了,柱子那手艺,确实值这个价。我听厂里师傅说,鸿宾楼的大厨,一个月能拿上百万呢。”
“上百万?!”贾张氏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凭什么拿那么多?不就是炒个破菜吗?东旭,你可得争点气,赶紧评上八级工,到时候工资比他高,看他还敢在院里神气!”
贾东旭苦笑——他这身子骨,能保住现在的工作就不错了,评八级工?想都不敢想。
贾张氏见儿子蔫了,又把主意打到秦淮茹身上。她上下打量着儿媳,眼神里带着点算计:“淮茹啊,你也加把劲。”
秦淮茹一愣:“妈,我……我咋加劲?”
“傻丫头,当然是给我贾家生个大胖孙子啊!”贾张氏拍了拍桌子,嗓门拔高了些,“等有了孙子,咱们家就有后了,日子才有奔头!到时候我天天抱着孙子在傻柱面前晃,看他还敢得意!”
她说着,拿起自己的碗筷,干脆利落地起身:“你们俩慢慢吃,我出去遛遛,给你们腾地方。”
秦淮茹的脸“腾”地红透了,头埋得更低,连耳根都红了。贾东旭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妈这是……”
“别管她。”秦淮茹小声道,夹了块肥肉给贾东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窗外的蝉鸣却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背着书包从后院晃了出来。他鼻子上还贴着纱布,是上次被何雨柱揍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昨儿他爹许伍德说,放映厂的转正申请批下来了,等他初中毕业,就能直接去上班,正式成为“八大员”之一的放映员!
“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许大茂哼着跑调的小曲,头昂得老高,像只斗胜了的公鸡。这两天院里的人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喊声“大茂”,谁让他是未来的放映员呢?比傻柱那厨子体面多了!
他晃到前院,正想找阎埠贵显摆两句,却发现平时爱扎堆聊天的大爷大妈们都聚在中院门口,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连个看他的都没有。
“嘿,这是咋了?”许大茂心里纳闷,凑过去想听个究竟。
“……柱子那自行车,永久牌的,一百六十八万呢,我昨儿摸了摸,车架老厚实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爹还从保定寄了十五万过来,这小子,真是双喜临门。”
“还是人家有本事,十五岁就当大厨,换了谁能做到?”
自行车?十五万?
许大茂的耳朵“嗡”地一声,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扒开人群挤进去,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何家墙根下——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的红绸子在晨光里飘得正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大茂失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傻柱怎么可能买得起自行车?他一个厨子,哪来那么多钱?!”
他不信,打死也不信!傻柱那穷小子,爹跑了,带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比自己过得好?这一定是假的,是傻柱租来显摆的!
周围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他。
“大茂,你咋了?这自行车就是柱子买的,昨天他自己说的,发工资买的。”
“是啊,人家现在是鸿宾楼的大厨,一个月工资顶你爹俩月,买辆自行车咋了?”
“我看你是嫉妒了吧?”
许大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他死死盯着那辆自行车,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嫉妒?他怎么会嫉妒傻柱?一个厨子而已,就算买了自行车,能比得上他放映员的身份?
就在这时,何家的门开了。何雨柱穿着干净的白褂子走出来,径直走到自行车旁,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锁,动作自然流畅。
许大茂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看到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往院外走,似乎是要骑车上班。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许大茂的脑海——傻柱会不会骑车?
这年代,会骑自行车的人不多,尤其是像傻柱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十有八九不会!
要是傻柱不会骑,当众摔个狗吃屎,那可就太丢人了!到时候自己再上前“指点”两句,保管能把今天丢的面子全挣回来!
想到这儿,许大茂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也顾不上生气了,拔腿就跟了上去,眼睛死死盯着何雨柱的背影,等着看他出丑。
院门口,何雨柱长腿一跨,稳稳地坐在自行车座上,脚一蹬,车铃“叮铃”一响,自行车就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稳稳地驶上了胡同,背影潇洒又利落。
许大茂跟到门口,看着那流畅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傻柱……居然会骑车?!
他呆立在原地,看着自行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心里的火气和嫉妒像野草似的疯长——凭什么?凭什么傻柱什么都有?!
“傻柱!你给我等着!”许大茂攥紧拳头,低吼道,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胡同里,何雨柱骑着自行车,听着身后那气急败坏的吼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许大茂?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本事,让这只跳梁小丑一次次失望。
阳光洒在自行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平坦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