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金辉泼洒在昌平救助站的简易棚顶时,空气里正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粮食香气的热闹气。流民们端着豁了口的粗瓷碗,蹲在墙根或围坐在木板拼成的长桌边,呼噜噜地往嘴里扒拉着晚饭。今儿的主食是糙米饭,配菜则是一盘油汪汪、色泽诱人的炒咸菜——那咸菜切得粗细均匀,裹着一层透亮的猪油,点缀着几星葱花,单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嘿,这咸菜咋跟往常不一样呢?香!真tm香!”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扒拉着碗底最后几粒米,连咸菜汤都舍不得剩下,用舌头反复舔着碗沿,“往常的咸菜跟嚼锯末子似的,今儿这味儿,啧啧,跟过年似的!”
“那是!”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接话,小心翼翼地挑出几块稍大的咸菜喂给怀里哭闹的娃,“我听搭把手的张婶说,今儿掌勺的是鸿宾楼的大厨!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大饭店,做菜金贵着呢!”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对于这些连饱腹都成问题的流民来说,“鸿宾楼”三个字就像天上的月亮,只闻其名,难见其形。如今竟有那大饭店的师傅亲手给他们炒咸菜,这事儿够他们念叨好些日子了。
“柱子师傅手可真巧!”一个缺了半颗门牙的老汉端着碗凑到灶台边,看着正在收拾锅铲的何雨柱,脸上堆着憨厚的笑,“我这辈子没进过饭店,原以为山珍海味才叫好吃,没想到这咸菜经您手一炒,比我老婆子过年炖的腊肉还香!”
何雨柱擦了擦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大爷您谬赞了,就是些家常做法。油放得足些,火候掌握好,咸菜自然入味。”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完全没有大厨师的架子。
旁边的张婶刚帮着分发完碗筷,闻言立刻接过话头:“柱子你可别谦虚!”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朝周围几个婶子使了个眼色,“咱们这群老婆子也算是吃过见过的——当然,跟大饭店没法比——可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实在又有本事的小伙子!你看这手艺,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你,那不得天天变着法儿吃好吃的,保准养得白白胖胖!”
几个婶子立刻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欣赏。在她们眼里,何雨柱年纪轻轻就有国营饭店的铁饭碗,手艺还好,为人又谦逊,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人选。
何雨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婶子们就别拿我打趣了。鸿宾楼里比我手艺好的师傅多了去了,我还差得远呢。”他这话倒不是谦虚,鸿宾楼卧虎藏龙,尤其是几位老师傅的手艺,那才叫登峰造极。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更觉得何雨柱实在。正热闹着,张婶忽然瞥到站在一旁帮忙收拾空碗的秦淮茹,眼珠一转,又起了逗趣的心:“小秦同志,你可听见了?咱们几个老婆子说话算话,就柱子这条件,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顶呱呱的!怎么样,有没有后悔……”
“婶子!”秦淮茹没等张婶把话说完,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虽然比同龄姑娘更显成熟稳重,可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人当着面这样调侃,哪里受得了。她赶紧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角,“婶子们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我下个月都要嫁人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便淡了些。毕竟人家婚期已定,再打趣就不合适了。张婶也意识到分寸,拍了拍秦淮茹的手背:“知道知道,逗你玩呢。你家那口子也是好小伙,以后到了四合院,咱们都是邻居,互相帮衬着点。”
秦淮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她偷偷抬眼,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何雨柱忙碌的身影。婶子们的话虽然是玩笑,可说得也没错。何雨柱这手艺,这工作,还有这待人接物的模样,要是放在她们乡下,怕是村里的姑娘能从村头排到村尾地等着说亲。可惜,自己已经有了婚约,下个月就要嫁给贾东旭了……她甩了甩头,把这莫名的念头抛开,专心收拾起碗筷来。
……
傍晚六点多,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救助站的流民们用过晚饭,三三两两地回到通铺休息,或是聚在角落里低声聊天。何雨柱帮着婶子们把厨房收拾干净,见油盐酱醋都归置妥当,便准备告辞。
“何师傅,这就走了?”张婶擦了擦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秦同志的婆家不是跟你住一个院子吗?这天都黑了,你们正好顺路,搭个伴一起走呗,也安全些。”
旁边的李婶也附和道:“是啊小秦,你今儿不是说要去婆家商量事儿吗?这城里晚上路灯少,胡同又多,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多不安全。何师傅熟门熟路的,正好带你一程。”
秦淮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何雨柱。她确实是接到贾家的口信,让她今晚去四合院一趟,说是商量婚礼前的细节。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年轻小伙儿一起走夜路,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何雨柱倒是没多想,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秦淮茹略显为难的样子,主动开口:“秦姐,你对去四合院的路熟吗?”
秦淮茹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去过几次,大概知道方向,就是进了胡同之后,哪条路往哪拐还有点迷糊。本来想着问问路人,应该也能找到。”她一个农村来的,平时进城都是靠两条腿走,哪里舍得花钱坐车。
“那行,”何雨柱爽快地点点头,“反正我也要回院子,正好带你走一趟。城里晚上不比乡下,岔路口多,别待会儿走迷路了。”
“那……那就麻烦你了,柱子。”秦淮茹见他说得自然,也不好再推辞,轻轻道了声谢。原本她都打算在救助站凑合一晚了,毕竟通铺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只是贾家催得紧,她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
两人并肩走出救助站,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自行车铃铛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又落下。
何雨柱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秦淮茹的速度。他一边走,一边随口跟她聊着救助站的情况,还有四合院里的一些琐事,想让她放松些。秦淮茹起初还有些拘谨,慢慢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自己在乡下的生活,还有对未来婆家的期待与一丝忐忑。
“……我们村儿里结婚,讲究可多了,不过听东旭说,城里没那么多规矩。”秦淮茹轻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就是……就是怕到了院子里,跟大家伙处不来。”
“没事儿,”何雨柱安慰道,“院子里的人看着各有各的脾气,其实相处久了也还行。三大爷爱算计,二大爷官迷心窍,一大爷人还算公道。你嫂子……哦不,你婆婆贾张氏,就是嘴碎了点,心不坏。你以后嫁过来,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他说得坦诚,秦淮茹听着心里也暖了些。她点点头:“嗯,谢谢你,柱子。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踏实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锣鼓巷附近。巷子口的老槐树枝叶繁茂,在路灯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前面那个挂着红灯笼的门,就是95号四合院了。”何雨柱指了指不远处的院门,放慢了脚步。因为带着秦淮茹,他没像往常一样施展提纵术,而是一步步稳稳地走过来。
“嗯,看到了。”秦淮茹抬眼看去,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这就是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柱子,谢谢你啊,送我到这儿。”她停下脚步,真诚地向何雨柱道谢。
“跟我还客气啥,”何雨柱笑了笑,“以后你就是东旭哥的媳妇,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一家人。”
就在两人准备道别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墙根下窜了出来,“蹭”地一下跳到何雨柱面前,声音尖利地喊道:“傻柱!你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的,跟个女人在这儿腻歪什么!”
这一声喊又尖又冲,吓了秦淮茹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何雨柱听到这声“傻柱”,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自从他在院子里立了规矩,除了个别不长眼的,谁还敢当面喊他这个外号?他抬眼一看,只见许大茂叉着腰站在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睛还在他和秦淮茹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许大茂其实早就躲在暗处了。他今儿下班晚,路过南锣鼓巷时,远远就瞧见何雨柱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那女人身段窈窕,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但看那架势,许大茂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他早就看何雨柱不顺眼了,见此情景,立刻来了精神,想着要抓何雨柱一个“作风问题”,好好整治整治他。没想到刚一露头,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许大茂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巷子里传出去老远。许大茂只觉得脸颊“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整个人都被扇得转了个圈,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大茂!”何雨柱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里满是怒火,“我看你是欠抽了!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嗯?”
他刚才本不想动手,毕竟秦淮茹在旁边,动手不好看。可许大茂这声“傻柱”喊得又贱又欠,还带着侮辱的意味,瞬间就点燃了何雨柱的火气。这一巴掌下去,力道十足,直接把许大茂打得懵了。
秦淮茹站在一旁,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何雨柱平日里温和谦逊,没想到发起火来如此吓人,那巴掌扇得又快又狠,一看就是练过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许大茂捂着火辣辣疼的脸,好不容易才站稳。他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都有些发麻,说话都开始漏风:“傻……柱……何雨柱!你疯了!我……我就是问问你,你动手打人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何雨柱,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的秦淮茹。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兴奋——这不是贾家那个快要过门的农村媳妇吗?!
之前他听院里人说贾家要娶媳妇,还托他爹去打听来着,没想到今儿居然撞见她跟何雨柱一起回来!许大茂心里立刻开始盘算起来,脸上的疼似乎都忘了,反而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目光在何雨柱和秦淮茹之间来回逡巡,那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好啊何雨柱,”许大茂捂着脸,声音阴阳怪气,“看不出你小子挺有本事啊!这还没结婚呢,就跟别的女人……嘿嘿,我可得赶紧回院子告诉大家伙去,让大家都瞧瞧你的好德行!”
他以为抓住了何雨柱的把柄,语气也跟着嚣张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挨了一巴掌。
何雨柱看着许大茂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眼神更冷了。他往前踏了一步,气势瞬间压向许大茂:“许大茂,你再说一遍?”
那冰冷的眼神和迫人的气势让许大茂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刚才的嚣张气焰去了大半。但他想到秦淮茹在场,又不想丢了面子,梗着脖子说道:“我说错了吗?你跟贾家未过门的媳妇一起回来,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们……”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次,何雨柱用了更大的力气,直接把许大茂扇得跌坐在地上,鼻血都流了出来。
“我让你胡说八道!”何雨柱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大茂,声音冰冷,“第一,秦姐是东旭哥的未婚妻,下个月就嫁进四合院,我跟她顺路回来,光明正大!第二,再让我听见你喊一声‘傻柱’,或者敢编排一句闲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让坐在地上的许大茂吓得一哆嗦。
秦淮茹站在一旁,看着何雨柱为了维护她和贾东旭的名声而动手,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有些不安。她赶紧上前一步,轻声劝道:“柱子,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咱们先进院子吧。”
何雨柱看了秦淮茹一眼,见她脸上带着担忧,便压下了继续动手的念头。他冷哼一声,对地上的许大茂说:“滚起来!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许大茂捂着两边火辣辣疼的脸,又看了看何雨柱冰冷的眼神,哪里还敢再废话。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怨毒地瞪了何雨柱一眼,又偷偷瞄了秦淮茹一眼,这才捂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地溜进了四合院。
看着许大茂跑掉的背影,何雨柱才转过身,对秦淮茹有些歉意地说:“秦姐,让你见笑了。这孙子就是欠收拾,嘴巴贱得很。”
秦淮茹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柱子,谢谢你……”她看着何雨柱,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那两巴掌,打得又狠又解气,让她见识到了何雨柱强硬的一面。这样的男人,有担当,有血性,跟他在一起,似乎很有安全感……
她甩了甩头,把这不该有的念头抛开,勉强笑了笑:“咱们进去吧,免得让院里人等急了。”
“嗯,”何雨柱点点头,推开了四合院的大门,“走吧,我带你进去见东旭哥他们。”
夜幕下,四合院的门缓缓打开,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地方。何雨柱和秦淮茹的身影先后消失在门后,只留下巷子里淡淡的晚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