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槐树叶子簌簌落进前院,阎埠贵家的窗台上摆着几盆蔫巴巴的仙人掌,那是三大妈从菜市场捡的菜帮子栽的。何雨柱跟着三大妈跨进堂屋,土灶台上的蜂窝煤炉正烧得通红,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映得墙面斑驳的报纸都跟着晃动。
“柱哥儿来啦!”阎解放正趴在八仙桌上写作业,见何雨柱进来,忙不迭把作业本往旁边一推。他身上的蓝布衫洗得发透,袖口还补着两块补丁,却遮不住眼睛里的兴奋。旁边的阎解成已经上初中,戴着一副用铁丝固定的眼镜,此刻正偷偷往嘴里塞炒瓜子——那是三大爷昨天去副食店打酱油时顺的。
最小的阎解旷才六岁,扎着冲天辫,正趴在灶台边看火苗。听见动静,他扭过脸来,鼻涕虫都快掉碗里了:“柱哥儿,鱼啥时候能吃啊?”
何雨柱笑着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别急,等你爹杀完鱼,哥给你们做清蒸鲤鱼。”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噗通”一声,原来是阎埠贵踩翻了洗衣盆,骂骂咧咧地拎着杀好的鲤鱼进来了。
“这破盆该扔了!”他把鱼往案板上一摔,鱼鳞溅得满地都是,“柱子,你瞅瞅,这鱼鳃我都抠干净了,肠子也掏利索了。”
何雨柱凑过去一看,鱼腹里果然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黑膜都刮得一丝不剩。他忍不住夸了句:“三大爷这手艺,赶得上鸿宾楼的杀鱼师傅了。”阎埠贵被夸得满脸褶子都笑开了,抄起笤帚开始扫鱼鳞,嘴里还嘟囔着:“那是,当年我在生产队杀过猪,杀鸡宰鱼这点事儿,不在话下!”
三大妈从碗柜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攒了半年的猪油:“柱子,可着用,别省着。昨儿我去粮店换了二斤棒子面,一会儿蒸窝头。”何雨柱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硬邦邦的猪油块,想起前世在鸿宾楼,师傅都是用精制油炒菜,哪见过这粗粝的猪油块?但此刻闻着那股熟悉的油香,心里却泛起暖意。
他先把铁锅烧热,舀了一勺猪油进去。猪油遇热迅速融化,冒出细小的油花,何雨柱抓了把葱花扔进去,“刺啦”一声,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厨房。阎解旷踮着脚扒着灶台,使劲儿吸溜鼻子:“好香啊!柱哥儿,这是啥味儿?”
“这是葱花的香,”何雨柱笑着解释,“炒菜就得先爆香葱花,味儿才足。”他手腕一抖,把切好的土豆丝倒进锅里,铁锅与铲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三大妈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炒土豆丝从来都是糊锅,可柱子这土豆丝在锅里翻得那叫一个利索,根根分明,连点粘锅的迹象都没有。
“柱子,你这手腕子咋练的?”三大妈忍不住问。何雨柱想起在鸿宾楼练颠勺的日子,每天端着装满沙子的铁锅练臂力,整整三个月才能勉强不洒出来。他笑了笑:“多练呗,熟能生巧。”
正炒着土豆丝,何雨柱忽然想起蒸锅里的鱼。他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鱼身上的葱姜已经渗出香味。看了眼火候,他又盖好锅盖,转小火继续蒸。这时候,土豆丝已经炒好了,他往锅里撒了把盐和醋,翻拌均匀后盛进粗瓷盘里。
阎解成早就馋得不行,伸手就要抓土豆丝,被阎埠贵拍了一巴掌:“没规矩!等柱哥儿把菜都做好了再吃!”何雨柱见状,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递给他:“解成先尝尝,小心烫。”阎解成红着脸接过,刚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三大爷,柱哥儿炒的土豆丝比你做的好吃一百倍!”
阎埠贵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也夹了一筷子。酸辣味在舌尖炸开,土豆丝脆生生的,还带着葱花的清香,比自家平时炒的糊锅土豆丝简直天差地别。他不由得感慨:“柱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以后要是开饭馆,指定火爆!”
何雨柱谦虚地摆摆手,转身开始做下一道菜——白菜炒豆腐。这时候,清蒸鲤鱼也差不多了。他小心地把鱼从蒸锅里端出来,倒掉盘里的腥水,重新铺了层葱姜丝,浇上热油。“滋啦”声中,酱油的香味混合着鱼肉的鲜香,把刚从院子里玩回来的何雨水都吸引了过来。
“哥,好香啊!”雨水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草屑,显然是和阎家兄弟去捅蚂蚁窝了。何雨柱笑着帮她拍掉草屑:“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八仙桌上渐渐摆满了菜:酸辣土豆丝、白菜炒豆腐、凉拌萝卜丝,还有那条油光发亮的清蒸鲤鱼。三大妈端出刚蒸好的棒子面窝头,黄澄澄的,冒着热气。阎埠贵特意从碗柜最上层摸出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装着去年泡的山楂酒:“柱子,来,陪三大爷喝两口。”
何雨柱连忙摆手:“三大爷,我还小,不能喝酒。您和三大妈喝,我喝茶就行。”三大妈从暖瓶里倒了两碗高末茶,给何雨柱和雨水一人一碗。何雨柱注意到,自己碗里的茶水比雨水的满,想来是三大妈怕雨水喝不完浪费,心里不由得一阵暖意。
“开饭!”阎埠贵一声令下,阎家三兄弟立刻像小饿狼似的扑向菜盘。阎解旷够不着鲤鱼,急得直踮脚,何雨柱见状,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他碗里:“慢点儿吃,小心刺。”
阎解旷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好吃!比过年的红烧肉还好吃!”阎解放也跟着点头,嘴里塞满了土豆丝,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比大拇指。
三大妈尝了口白菜炒豆腐,眼眶忽然红了:“柱子,你这手艺要是你妈还在,得多高兴啊。她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她伸手比了比膝盖,声音哽咽起来。何雨柱鼻子一酸,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柱子,以后要学会自己做饭”,喉咙顿时像塞了团棉花。
阎埠贵咳嗽两声,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老婆子,快吃菜,一会儿凉了。柱子,你这清蒸鱼是咋做的?我咋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鱼肉?”
何雨柱定了定神,解释道:“蒸鱼得用旺火,上汽后蒸八分钟,时间长了肉就老了。蒸完倒掉腥水,再浇上热油和酱油,这样才入味。”阎埠贵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得让柱子教教自己,以后在院里也能显摆显摆。
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碗筷的碰撞声,在小小的堂屋里回荡。何雨水啃着鱼骨头,忽然指着窗外:“哥,你看!”何雨柱转头望去,只见院墙上趴着一只三花猫,正盯着桌上的鱼骨头直咽口水。阎解旷见状,扔了块窝头给它,猫叼着窝头跳下去,转眼消失在槐树后面。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最后连菜汤都被泡了窝头吃得干干净净。阎埠贵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柱子,以后你要是有空,常来三大爷家做饭,咱们爷俩儿搭伙!”何雨柱笑着答应,心里却清楚,阎埠贵这是想蹭他的手艺,但转念一想,在这四合院里,能有个互相照应的人家,倒也不错。
暮色渐渐笼罩四合院,何雨柱带着雨水告辞回家。路过中院时,贾张氏正蹲在自来水龙头前洗衣服,看见他们手里的空碗,阴阳怪气地说:“哟,柱子这是在三大爷家吃席呢?咋没给 我打包点剩菜?”
何雨柱装作没听见,径直往前走。雨水却停下脚步,脆生生地说:“想吃鱼啊?让棒梗哥跟我哥学钓鱼呗,昨天钓的鱼可大了!”贾张氏脸色一沉,刚想骂人,何雨柱已经轻轻拽着雨水走远了。
回到家,何雨柱点上煤油灯,雨水趴在桌上写作业,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槐树影随风摇曳,远处传来卖豆腐脑的梆子声。何雨柱摸着钓竿上残留的鱼腥味,忽然想起白天阎解旷说的“比过年的红烧肉还好吃”,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
这或许就是生活吧,有邻里间的算计,也有平凡的温暖。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妹妹吃得饱饱的,手里有钓鱼的手艺,还有四合院这方小小的天地。明天去鸿宾楼,该和师傅说说,能不能把清蒸鱼加到菜单里了——毕竟,这么好的手艺,可不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