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深秋,北风卷着枯枝扫过四合院的青砖灰瓦。公社大院的广播里正播放着\"抓革命促生产\"的动员令,何雨柱蹲在自家门前擦自行车,蓝布工作服的袖口磨得发白,腕间的上海牌手表是他攒了半年粮票换的。忽听得前院传来泼妇般的叫骂,他手握着扳手站起身,看见贾张氏叉着腰堵在堂屋门口,后脑勺的髻上还别着半片枯黄的杨树叶。
\"傻柱!你别躲屋里装死!\"贾张氏的嗓门盖过广播声,\"你爹跟寡妇跑了,这房子迟早得充公!不如趁早退给公社,也算给东旭留条活路!\"
何雨柱拧紧扳手塞进裤兜,前世的记忆翻涌——这老婆子果然又来打房子的主意。他扫了眼围观的邻居,王大妈捧着搪瓷缸子站在墙根,李大爷倚着二八自行车假装打气,几个放学的孩子躲在电线杆后头偷看热闹。1975年的四合院,谁家没点家长里短,但像贾家这样明火执仗抢房的,倒真少见。
\"贾张氏,\"何雨柱刻意拖长声音,\"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再叫我傻柱,别怪我撕破脸。\"他摸出上衣口袋里的毛主席像章,指尖蹭过领袖头像,\"破四旧那会都讲过,封建残余要不得,你这算不算搞资产阶级复辟?\"
围观人群发出低低的笑声。贾张氏的脸涨成猪肝色,她往前挪半步,粗布围裙上还沾着中午剁饺馅的面渣:\"你少给我扣帽子!你爹走的时候咋说的?这房子早晚是东旭的!\"
\"放你娘的狗屁!\"何雨柱突然提高嗓门,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何大清那老东西早跟我划清界限,公社档案袋里白纸黑字写着,这房子归我何雨柱!\"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房屋分配证,红通通的公章在秋日阳光下格外刺眼。
贾张氏没想到这小子真敢把证件亮出来,眼珠一转,忽然拍着大腿哀嚎:\"大伙儿看看啊!这没爹没娘的野种欺负寡妇孤儿啦!东旭他爹走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容易么......\"她的哭声里带着刻意的颤音,眼角却瞟向中院的方向。
何雨柱听得直犯恶心。前世他就是被这种道德绑架耗得油尽灯枯,今生说什么也不能再当冤大头。他瞥见贾东旭躲在垂花门后,藏蓝色的工装裤膝盖处打着补丁,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饼子——这小子刚在钢铁厂学徒,怕是还不知道他妈在搞什么名堂。
\"贾东旭!\"何雨柱突然喊了一嗓子,\"你是个爷们就站出来!你娘要借我房子给你娶媳妇,这事你知不知道?\"
围观人群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贾东旭的脸涨得比胸前的团徽还红,喉结滚动半天,才嗫嚅着说:\"柱哥,我......我回头劝劝我妈......\"
\"劝?\"贾张氏猛地转身,\"你个没良心的!你媳妇的事黄了,你这辈子打光棍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抬手就要打儿子,却被何雨柱一把拦住。
\"够了!\"院门口传来沉稳的男声。易中海叼着旱烟袋走进来,藏青色中山装的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露出古铜色的锁骨。作为钢铁厂的八级钳工、四合院的治保主任,他的话在院里比公社干部还管用。
\"咋回事?\"易中海吐了口烟,目光扫过众人。王大妈赶紧凑上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贾张氏要占柱子的房,柱子不让,正闹呢。\"
贾张氏见状,立刻换了副委屈的嘴脸:\"易主任,您给评评理!我就琢磨着东旭快结婚了,跟柱子商量借间偏房过渡,谁知道他张口就骂街,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放你娘的罗圈屁!\"何雨柱忍无可忍,\"你进门就喊我傻柱,开口就要房子,当我是公社粮仓随便拿?\"他从裤兜掏出个小本本,\"您老识字不?这是革委会发的《新青年文明公约》,第三条写得清楚,禁止侮辱他人人格!\"
易中海挑眉接过本本,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他当然知道贾张氏打的什么主意——贾家那三间破土房,娶媳妇确实不够住。但何雨柱是厂里有名的劳模,上个月还得了\"青年突击手\"奖状,这房子要是真被讹走了,传出去影响多坏?
\"老张太太,\"易中海把本本还给何雨柱,转头看向贾张氏,\"柱子他爹虽说走了,但这房子是厂里分给何大清的职工宿舍,按理说......\"他故意停顿,观察众人反应,\"得按职工家属待遇走。\"
贾张氏眼睛一亮:\"您看,我就说这房子......\"
\"但柱子今年满十八了,\"易中海突然提高声音,\"按照《职工住房管理条例》,户主变更需本人同意。东旭是你儿子,不是柱子儿子,这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雨柱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易中海。这老东西平时最爱和稀泥,今天怎么突然不偏不倚了?难道是因为上个月他帮自己修过二八自行车?
\"那......那他打我......\"贾张氏还不死心,捂着腮帮子装疼。
\"你先叫人外号,又抢人房子,\"易中海敲了敲烟袋锅,\"换成我是柱子,我也动手。\"他转向何雨柱,\"不过柱子啊,打人总归不对,公社天天讲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这脾气得改改。\"
何雨柱心里明白,这是给双方台阶下。他掏出五毛钱塞给贾张氏:\"算我赔您老的汤药费,以后再喊我傻柱,这钱可就不是汤药费了。\"
贾张氏捏着毛钱,嘴还在嘟囔:\"五毛就想打发我......\"
\"不够?\"何雨柱冷笑,\"那我陪您去派出所说说,到底是您先侮辱人,还是我先动手?\"他摸出兜里的工会会员证,\"正好让民警同志看看,我这市级劳模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一听到派出所,贾张氏立刻怂了。她瞪了何雨柱一眼,转身朝自家走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早晚遭报应......\"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易中海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柱子,以后遇事别太冲动。你爹走了,院里的长辈多帮衬着你,但你也得懂点人情世故。\"
何雨柱看着老人走远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易中海收贾东旭为徒后,没少联合秦淮茹算计自己。但此刻的易中海,似乎还保留着几分工人阶级的正直。他摸了摸胸前的像章,暗暗告诉自己——这一世,谁也别想再把他当傻子耍。
暮色渐浓时,何雨柱坐在门槛上啃窝头。隔壁传来贾张氏的骂声,夹杂着贾东旭的辩解:\"妈,柱子说得对,咱不能占人家房子......滚!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他抬头望向天空,晚霞把四合院的飞檐染成金色。远处的工厂传来下班的钟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此起彼伏。1975年的秋天,一切都刚刚开始,而他何雨柱,终于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傻柱\"。
院角的枣树落下最后一片黄叶,何雨柱摸出裤兜里的扳手,在门框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这道痕,是给过去的自己饯行,更是给未来的生活立界——有些便宜,谁也别想占;有些亏,谁也别想让他吃。
夜幕降临前,他听见公社广播里响起《团结就是力量》的旋律。何雨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走进堂屋。墙上,毛主席的画像在煤油灯下庄严肃穆,仿佛在注视着这个即将改写命运的年轻人。他摸出枕头下的《毛泽东选集》,翻开扉页,用钢笔工工整整写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窗外,一轮弯月爬上房檐。四合院的某个角落,传来老鼠啃食玉米的声响。何雨柱吹灭煤油灯,躺在吱吱作响的木床上,嘴角渐渐扬起笑意。这一晚,他睡得比前世任何一晚都踏实,因为他知道,从明天起,一切都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