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仪坐在东宫偏殿内，身边的茶盏已经换了一壶有又一壶。
她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询问身边的兰芷：“皇兄那边还没动静吗？”
兰芷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只听说早朝过后，太子殿下被皇上叫去了养心殿，这一去就是这么久，再也没传出什么动静。”
“啧——”肖九仪神色带着些不耐，踱步几下又坐在软榻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不利的事情吧？”
兰芷也不知道怎样安慰肖九仪，只得皱着眉上前，轻声宽慰道：“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殿下您先别着急，再等等消息……”
话还未说完，东宫正殿的殿门便被砰的一声打开。
看着肖长珏迈着大步进来，肖九仪一瞬间便站起身：“皇兄，如何了？”
肖长珏额角挂着汗珠，面色算不上好，盯着肖九仪许久，才缓缓坐到软榻上。
肖九仪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一绞，她抿了抿唇，面色紧张起来：“怎么样？父皇怎么说？”
肖长珏摇了摇头：“我并未在父皇面前表露出对陆肃尧很关心的样子，可父皇还是不信。”
他看着肖九仪的眼睛，语调严肃：“我打算今日，便派人去陆府内，将密函取出，递呈给父皇。”
肖九仪愣怔一瞬，看着面前兄长的表情，突然回过神：“切莫不可！”
肖长珏皱了皱眉：“为何？”
面前胞妹的神色凌然，她缓缓坐直身体，将右手放在软榻上的方桌边：“皇兄，不能由你递呈上去，这样你变更加加重了父皇心中的怒意……”
她顿了顿：“找一个合适的人，就当是……当时陆老将军托孤的人选，让他去递呈。”
话落至此，她又继续补充：“还不能秘密上书，要在早朝的时候，让所有大臣看着，交给父皇。”
肖长珏闻言，方才皱在一起的眉宇立刻舒展。
他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薄唇轻启，他的语调间满是自信：“白无相。”
肖九仪面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她点了点头：“白老先生同陆家交好，陆肃尧自幼被他视如己出，喜欢得很。况且，他之前做过太傅。这件事情，由他去说，自然是最好的。”
话毕，她又皱了皱眉头：“可，白老先生为何不提早向父皇求情，反而这么久都没动静？”
肖长珏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语调惋惜：“自打知道陆肃尧战死的消息后，白老先生急火攻心，竟一下卧病在床，这么许久过去，也还未见好转……”
“那他现在知道陆肃尧还活着吗？”肖九仪抿了抿唇询问。
肖长珏拳头握紧：“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派人，秘密前往白府，就当是代我去慰问老先生好。”
肖九仪额头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她眼神闪着细碎的光亮：“嗯！”
至此，二人才总算舒出一口气。
肖九仪端起手边的茶盏小啜一口，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慢慢将茶盏放下，靠近肖长珏，眼神中满是打量。
肖长珏看着自家妹妹这样的神情，不自主地向后退了退身子，皱眉开口：“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肖九仪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昨儿个晚上，母后来毓庆宫内找我，你猜同我说了什么？”
肖长珏心中顿时明白，他撇了撇嘴，神色也变得放松起来。
拿起方才还没喝完的茶盏，他吹了吹，带着些不情愿的回应：“我不用猜，我知道的。”
肖九仪见状，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猜你心中也是知道的。”
顿了顿，她又抬起眼睛看着肖长珏：“所以，你和谢家那个幺女谢嫣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当真还不愿意娶人家？”
肖长珏闻言，一口茶呛在嗓子里，猛地咳嗽两声就后，连带着头都变红了。
他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连带着唇边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什么娶不娶的啊？我们连面都未曾见过一次！”
肖九仪闻言，方才还冷静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愠怒：“不是那日说得好好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当今朝堂之上的局势有多紧张吗？若是谢嫣儿等不了，嫁与肖世昌做侧妃怎么办？”
肖长珏眉头皱起，像是有些不认识面前的妹妹一般，看了许久后才开口：“仪儿，我觉得你变了。”
肖九仪闻言，也是一怔。
她顿了顿，开口询问：“什么变了？”
肖长珏的神色凝重：“从前，你不会这样急言令色地，为了皇位争储的事情同我恼怒。你会遵循我的意愿，而你现在不是。”
肖九仪闻言，眼眶也骤然变红。
上一世的凄惨景象还在脑海中回荡，她擦了擦眼角，歪唇开口：“那是我之前不懂，兄长，皇宫内的形式就是这样的，你若是不争不抢，就是坐以待毙，这句话我同你讲过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她的眉头皱在一起，像是已经很着急一般：“你身上背负的，是皇太子的身份和责任，你怎能万般事情都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便是身为皇太子应当舍弃的……”
顿了顿，她将眼神瞥开，又补充：“我也是。”
肖长珏看着她的神情，呼吸一滞，带着些不确定的开口：“所以，你日后，愿意同一个陌生人结婚？仅仅因为这个人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是助我，而是助你。”肖九仪正色道。
她看着肖长珏明显愣怔住的表情，缓缓道：“不论是谁，只要他是好人，能够在朝堂上助你一臂之力，我便愿意嫁给他。”
肖长珏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他艰涩地开口：“那陆肃尧呢？”
闻言，肖九仪烦躁地抓了抓手中的绢帕，不耐烦地开口：“我说了我同他如今只是合作关系，成亲是断然不可能的。”
肖长珏愣怔许久，低下头，苦笑一声：“仪儿，是兄长对不住你，这样的身份，让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