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荷的鼻头发酸，她慌忙开口：“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奴婢怎能……”
“你怎的不能？”肖长珏轻轻笑着，眼神中满是柔情，就这样听她对视。
沁荷不说话了。
隔了许久，她才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接触东宫内冰冷地面的一瞬间，她缓缓地开口：“奴婢，沁荷，谢太子殿下！”
肖九仪坐在毓庆殿内，手中一页页地翻动着书籍。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吗？”
赵皇后的声音由远及近，肖九仪闻言，立刻将书放下，慢慢跪在地上：“母后金安。”
赵皇后摆了摆手，慢慢坐在偏殿软榻上：“快起来吧。”
肖九仪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兰芷，轻声道：“怎的母后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还未等兰芷开口，赵皇后便笑着摆了摆手：“莫要怪她，是我看到你看书看得仔细，才叫她们不要通传的。”
肖九仪笑了笑，也坐在软榻上，手肘撑在绣花枕上，挑起半边眉毛开口道：“母后今日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我商量？”
赵皇后闻言，淡淡点了点头。
她身子靠近了些肖九仪，就这燃起的煤油灯听她相望：“仪儿，你可还记得……你兄长从前有个丫鬟，他甚是喜欢，后来，被母后送出了宫去？”
肖九仪皱了皱眉，大抵已经猜到了赵皇后此次前来的目的。
她抿了抿唇，纠结许久后开口：“母后，仪儿知道。”
赵皇后看着肖九仪的神情，心中“咯噔”一声。
她嘴角抽了抽，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地问询：“怎么？难道是你兄长和你谈过这个丫鬟？”
肖九仪摇了摇头，看着赵皇后满是忧愁的神色，叹了声才缓缓开口：“并未，只是我依稀记得……大抵有个印象。”
赵皇后显然不相信肖九仪的话，她向后撤了撤身子，眼神中满是忧惧：“你父皇有意将忠勇公谢风盛的幺女——谢嫣儿，许配给你兄长。”
肖九仪心中明镜儿一半，面上却还是端着半知不解的模样，带着笑意开口：“忠勇公世代为我萧朝鞠躬尽瘁，其幺女据闻也是风采动人，许配给兄长做正妻，应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赵皇后闻言，方才皱在一起的眉头压得更紧。
她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母后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顿了顿，她抿住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肖九仪见状，站起身坐在赵皇后身侧，握着她的手轻轻开口道：“母后为何这般忧愁，只是什么呢？”
赵皇后轻轻将手拍在同她交握的指尖上，眉眼微敛：“只是，你兄长他不愿。”
“我约莫，他心中总装着那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她看着肖九仪的眼睛，字字恳切：“母后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非要拆散一对有情人……只是你皇兄身份特殊，一届宫女定然是不能成为他的妻室，这样传出去，怎能对你皇兄有利。仪儿，你能懂母后的吗？”
肖九仪点了点头，轻声安抚着赵皇后：“母后，您莫要担心。皇兄不是在大是大非前拎不清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自己的前程的。”
赵皇后看着自己目光坚定的女儿，眼神中尽是恳切：“仪儿，你帮母后和他说一说，千万不要让他和那个女人断了联系，那谢家幺女，方方面面都是优秀的，他断不敢分不清轻重啊！”
肖九仪点了点头：“母后，您放心吧，我去同兄长说，您莫要着急。”
烛火息息，映着赵皇后满是担忧的面颊。
肖九仪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轻轻皱了皱眉。
——沁荷吗？
翌日清晨，太极殿内。
肖帝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上朝的一众臣子，厉声开口：“昨日众大臣上书，告知朕，关在昭狱中的陆肃尧，应当速速执行死刑。”
此话一出，原本还安静的子臣们，瞬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肖长珏目光扫视了一圈，同不远处的肖世昌对视。
他淡淡撇了撇嘴，倒也算打了招呼。
肖帝观察着臣子们的神情，最终将目光落在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的肖长珏身上。
他端坐着，沉声道：“太子，你怎么看？”
吵嚷的朝廷内立刻安静下来。
子臣们都知道陆肃尧是自幼跟在肖长珏身边的人，是肖长珏最为得力的干将，此时陆肃尧被执行死刑，肖长珏应当是最为痛心疾首的人。
肖长珏感受到一束束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不卑不亢地站出来，身子笔挺。
他的双手放在身前，做陈情姿态：“回禀父皇，陆肃尧欺君罔上、畏罪潜逃、罪不容诛，臣附议，应当速速问斩！”
此话一出，不光是肖帝，连带着满朝堂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远处的肖世昌也皱了皱眉，带着些怀疑地将视线投在肖长珏身上。
“怎么搞的？难道太子不想保陆肃尧了？”
“怎么可能？满朝堂谁不知道陆肃尧和太子殿下情同手足，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将陆肃尧放弃了？”
“此话差异，陆肃尧犯下滔天大错，就算是太子殿下心中再想保他，也不能同皇上抗衡啊？总不能为了个子臣，放弃太子的位子不当，惹了皇上生气吧……”
众大臣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肖帝皱了皱眉。
李使乌在一侧，立刻懂了：“肃静！”
朝堂再次陷入寂静，肖帝看着站在台下，神色并未有半分异常的肖长珏，缓缓开口：“哦？此话当真？”
“儿臣不敢有半句虚假。”
肖长珏的语调不卑不亢，端的是皇家贵族做派。
肖帝点了点头，又出声询问诸大臣：“尔等呢？还有无异议？”
谢风盛为首，率先下跪应和：“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肖帝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眉目凌然。
他的目光在肖长珏和肖世昌二人中间打转。
皇子夺嫡，结党营私。
他怎会不知？
昨日的奏折是刑部尚书翟群递呈来上的，肖世昌自己便在刑部任职，自然同翟群脱不了干系。
他的拳头攥紧，看着跪在地上的肖世昌，一错不错。
“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