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方清澈见底,到了湖里却浑浊漆黑,就算是眼力极佳如东方起,也只能勉强看清一点。
此刻,獍獍兽正手舞足蹈地在水里蹦跶,看着前面被困在冰柱里的林倾月,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之前那个吃不到,我就用他做成饵,果然你上钩了。哈哈哈,你三魂俱全,且有完整的肉身。等我吃了你的魂魄,就附到你的身上离开这赤影之地!”
说罢,他长大嘴巴就准备吃,却一口咬住了冰柱硌的牙疼。
“呸呸呸!”他把嘴里的冰渣子吐掉。
“不行,不能直接这样吃,口感不纯。”
“可若是把冰融掉……也不行,那样就困不住这个凶女子了。”
犹豫再三,它寻思道:“要不等她被寒冰之气侵蚀死绝了,我再吃?虽然口感不那么新鲜,但是安全啊!”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水波浮动的感觉。
獍獍兽急忙回头,就见一道剑光闪过,下一刻它的头颅被砍断,大片的血迹瞬间将周围的水域染成了猩红色。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獍獍兽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里俯冲而来,居然是那抹残魂的主人。
下一刻,尸兽分离的凶兽沉入了湖底。
没有凶兽力量的支撑,湖水慢慢变得清澈,连血水也被湖水稀释。
东方起来到林倾月的冰柱前,一剑砍去,冰柱碎裂成数点碎冰消失在水中。
林倾月得意脱困,眼眸睁开指了指湖面。
东方起点了点头,两人一个俯冲,双双冲出了这片水域。
到了湖岸上,林倾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向东方起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融魂了?不是和你说了,找到天魂后不要着急,等出去后再慢慢融合吗?”
此刻,东方起的脸色异常苍白:“你有危险,我不能不管。可我缺失一魂,自身都难保无法为你助力。所以才冒险融魂。还好……赶上了。”
林倾月道:“一个獍獍兽而已,伤不了我。我只是一时被困,再拖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出来,你何必为我冒险?”
“可是我……不敢赌……”他强撑的一口终于是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倾月在他倒下之前,及时接住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很虚弱,脸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显不出来。三魂虽然已经俱全,却非常不稳,随时可能离体而去。
林倾月知道,这是处于濒死的状态了。
融魂本需三日调息方能稳妥,他却为救林倾月,不仅强行压缩了融魂的时辰,更贸然动用灵力——这般行径,无异于以命相搏,透支着本就珍贵的生机。
幸得林倾月在侧,及时渡入灵力稳住他动荡的魂魄,才让危急的境况稍稍缓和。
即便如此,他仍陷在昏迷里,气息微弱,境况堪忧。
林倾月将他背在身上,侧脸微偏便能望见他紧闭的双眸。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出浅影。
她忍不住道:“真是个傻瓜,难道就不怕死吗?”
前世今生,林倾月身边可信之人寥寥。
肯为她拼了性命,不顾一切的,唯两人而已。一个是阿灼,另一个,便是此刻伏在她背上的这个傻瓜。
此刻,东方起坠入了深沉的梦境。
梦里,他仍在水中沉浮,四处搜寻着林倾月的身影。
林副使向来是一副万事笃定的模样,可他怎能心安理得地受她照拂,却对她的困境袖手旁观?
纵是拼得身死魂消,也要护她周全!
“林副使你在哪里?林副使!”
漆黑的湖水裹着刺骨的寒意,他在水底拼命摸索,却始终寻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正当他心急如焚、几乎要窒息时,前方忽然漾起一缕微弱的光。
是她在那里吗?
他奋力游过去,那团光晕在眼前渐渐扩大。他猛地蹬动双腿,纵身跃入光团之中。
光芒散去的刹那,周遭景物骤然清晰。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宏伟奢华的宫殿里。殿宇窗棂高达七八米,抬眼便见窗外云涛翻涌,奇禽异兽穿云振翅,姿态悠然。
这是何处?
正自疑惑,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阿灼,你来了。”
他猛地转身,只见大殿中央的高座上,斜倚着一名女子。
她身着曳地黑裙,头戴帝王旒冕,十二道玉旒随动作轻晃,流光溢彩间,难掩眉宇间的雍容与威仪。
那贵气迫人的姿态,正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身影缓缓重叠,愈发清晰。
“你是……林副使?”
“阿灼,本座的头好疼,你过来给本座揉揉。”
那女子分明长了张和林倾月一模一样的面容,可她眉宇间却满是暴怒的神色,王座下不知何时也溅满了血液。
宫人跪在地上,仔细地擦拭的那些血液。其中一人站起来时,一个不慎被地上的水渍滑倒。
那宫人吓得脸色大变,一个轱辘爬起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王座上的女子,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抹杀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拖下去杀……”
“陛下!”东方起听到自己开口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何必动怒?头疼是吗?我给你按按。”
女子眼底杀气瞬间熄灭:“都滚。”
宫人们如蒙大赦,瞬间便退了个干净。
金碧辉煌大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带着淡淡的芬芳。
东方起走到她的身边,她便熟稔地靠了过来,慵懒的声音轻轻地唤着他:“阿灼、阿灼……”
阿灼是谁?
东方起有些茫然,忽然又想起来了——这是陛下给我起的名字。
那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