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的阳光,炽热而奢华,像融化的黄金,洒在每一个角落。
苏恬恬是被姐姐半强迫着,带着满心的屈辱和不安登上的飞机。
从她们踏上阿联酋航空头等舱的那一刻起,一场极致奢靡的梦境便开始了。
可以平躺的独立舱位,米其林星厨定制的飞机餐,喝不完的巴黎之花香槟。
苏恬恬局促不安,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上流社会的乡下丫头。
而苏暖暖,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却开始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好奇心,观察和学习着周围的一切。
飞机降落,没有经过普通的通道。一辆宾利直接开到了舷梯下,一位穿着白色制服、彬彬有礼的管家早已等候在那里。
“苏暖暖小姐,苏恬恬小姐,欢迎来到迪拜。我是您们此次行程的专属管家,艾哈迈德。”
她们被带到了帆船酒店,那座闻名世界的七星级酒店。
她们入住的,是顶层的皇家套房,上下两层,自带私人影院、餐厅和旋转大床。
房间里的水龙头、门把手,所有金属物件都是镀金的。
窗外,是碧波万顷的阿拉伯湾和一望无际的城市奇迹。
苏恬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渺小如蚂蚁的游人,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美得令人窒息,也压抑得令人窒息。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在迪拜购物中心,林晚晴派来的助理递给她们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微笑着说:“李董吩咐了,两位小姐看上什么,随便买,就当是为衣柜添些新装。”
苏暖暖起初还很克制,但当导购员们用众星捧月的态度,为她换上一件又一件她过去只在杂志上见过的高定连衣裙时。
她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贵气逼人的自己,心底的防线开始松动。
她为自己、为妹妹、也为父母和弟弟,挑选了许多昂贵的礼物。
苏恬恬则一件东西都没要。她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姐姐身后,看着那些价格标签上的数字,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们乘坐直升机,在空中俯瞰棕榈岛和世界岛的壮丽奇观。
她们在沙漠深处的豪华营地里,骑着骆驼欣赏日落,享受着顶级的晚宴。
她们被邀请到私人游艇上,出海畅游,香槟和海风醉人。
每一天,都是一场感官的盛宴。
每一天,都在将她们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冲刷得七零八落。
苏恬恬越来越沉默,而苏暖暖,则越来越适应。
她开始能坦然地接受管家的服务,开始能自如地用英语和导购交流,甚至学会了品尝不同年份的红酒。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个阶层的一切。
旅行的最后一晚,管家为她们在套房里安排了告别晚宴。
精致的烛光,优雅的古典乐,桌上摆满了叫不出名字的珍馐美味。
苏暖暖穿着一身香奈儿的黑色长裙,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她看着对面几乎没怎么动叉子的妹妹,轻声说:“恬恬,尝尝吧,这里的惠灵顿牛排很有名。”
苏恬恬放下刀叉,看着姐姐,眼神悲伤而陌生:“姐,你开心吗?”
苏暖暖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烛光在她的眸子里跳跃。
“为什么不开心?”她反问,“这里的一切,难道不美好吗?”
“美好?这都是偷来的美好!”苏恬恬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们像两个被圈养的金丝雀,被主人用最华丽的笼子、最精美的饲料喂养着。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我们正在失去自己!”
“我们没有失去,我们是在得到!”苏暖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得到我们本该拥有的生活!恬恬,你醒醒吧!清高和纯粹不能当饭吃!我们努力学习音乐,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吗?现在,李长夜把这条路给我们铺好了,我们为什么不走?”
“那不是路!那是悬崖!”苏恬恬站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走了那条路,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们会变成和他身边那些女人一样,成为他的附庸,他的玩物!”
“我不会!”苏暖暖也站了起来,眼神执拗,“我不是她们。我会利用他给的资源,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明白,我苏暖暖,不是任何人的玩物!”
姐妹俩的争吵,最终在管家礼貌的敲门声中结束。
……
遥远的星海市,观星台一号别墅。
李长夜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屏幕上林晚晴实时传回的、关于姐妹俩在迪拜一举一动的报告。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林晚晴站在他身后,轻声汇报:“李董,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苏恬恬小姐的抵抗意志很强,但苏暖暖小姐,已经开始享受这一切了。”
“意料之中。”李长夜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苏恬恬是理想主义者,纯粹而脆弱,像一件艺术品,易碎。而苏暖暖,是现实主义者,她有欲望,有野心,也更懂得权衡利弊。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雕琢对象。”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幽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祖宗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这场迪拜之旅,就像一剂强效的毒药,已经注入了她们的血液。”
“等她们回到那个狭小的宿舍,吃着食堂里廉价的饭菜,用着公共澡堂的时候,她们才会真正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又渴望着什么。”
“尤其是苏暖暖。”他补充道:“她已经见识过山顶的风景,就再也无法忍受山脚的贫瘠了。”
林晚晴点了点头:“李董,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李长夜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等她们回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迪拜的梦醒了。
当飞机降落在星海市国际机场,姐妹俩重新呼吸到熟悉的、夹杂着潮湿水汽的空气时,从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回到了凡间。
没有宾利,没有管家。
她们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挤上了回大学城的机场大巴。周围是喧闹的人群,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
回到宿舍,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狭小的空间,朴素的陈设,上下铺的铁架床,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
但她们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苏恬恬长舒了一口气,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而苏暖暖,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三年的地方,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嫌弃。
她打开在迪拜买的行李箱,那些昂贵的时装、皮包、化妆品,与这个简陋的宿舍显得格格不入。
她将它们一件件拿出,却发现衣柜小得根本放不下。
晚上,她们去食堂吃饭。看着餐盘里那几样简单的菜色,苏暖暖突然觉得毫无胃口。
她想起了迪拜的烛光晚餐,想起了那些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菜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李长夜的预言,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应验了。
苏暖暖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那场奢华的旅行惯坏了。
她开始无法忍受宿舍的拥挤,无法忍受食堂的饭菜,甚至无法忍受周围同学看她们时混杂着嫉妒和猜测的眼神。
她的心,乱了。
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而这根稻草,很快就来了。
学院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艺术节,这是所有学生展示才华的最好舞台。
其中,钢琴独奏音乐会是最受瞩目的重头戏。凭借着从维也纳载誉归来的光环,以及那架人尽皆知的施坦威钢琴,苏暖暖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今年独奏音乐会的主角。
这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嫉妒。
一个名叫赵琳的女生,是院里另一个钢琴弹得不错的富家女。
她一直将苏暖暖视为竞争对手,尤其是在苏暖暖获得去维也纳的机会后,她的嫉妒更是达到了顶点。
音乐会的前一天晚上,苏暖暖去琴房做最后的练习。练习结束后,她仔细地盖好琴盖,锁好门才离开。
然而,第二天下午,当她在全院师生的注视下,优雅地走到舞台中央,掀开琴盖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琴键上,被人用强力胶,恶意地粘上了一层碎玻璃渣。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苏暖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她今晚的演出,彻底毁了。
这不仅仅是一场演出,这是对她专业能力的一次公开处刑。
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站在舞台上,手足无措,像一个被公开羞辱的囚徒。
校领导们脸色铁青,冲上台来,一边安抚观众,一边宣布演出暂停。
后台,苏暖暖浑身发抖地坐在椅子上。苏恬恬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太过分了!究竟是谁干的!太恶毒了!”
学校方面表示会立刻调查,但谁都知道,这种没有监控的恶意破坏,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
苏暖暖的心,沉入了谷底。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助。
她过去所依仗的才华和骄傲,在这样赤裸裸的恶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李长夜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别怕,有我。”
短短四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她最柔软的心防。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李长夜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整个世界,却因为他这通电话,开始天翻地覆。
不到半个小时,院长安抚着苏暖暖,告诉她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赵琳出于嫉妒所为,她已经亲口承认了。
又过了十分钟,赵琳和她的父母一起冲到了后台。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富家女,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抱着苏暖暖的腿,一遍遍地道歉。
她的父母,一对看起来颇有地位的中年夫妇,则在一旁对着苏暖暖和校领导们九十度鞠躬,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苏暖暖后来才知道,就在那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赵琳父亲的公司被查出严重的税务问题,所有银行贷款被瞬间冻结,几个最大的合作方同时宣布解约。
一个原本蒸蒸日上的企业,在顷刻间,便已灰飞烟灭。
这就是李长夜的力量。无声无息,却雷霆万钧。
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一个念头,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荣辱。
事情解决了。学校当即宣布开除赵琳学籍。
为了“补偿”苏暖暖,校方决定,为她单独举办一场更高规格的个人独奏音乐会,地点就在星海市最顶级的音乐厅。
风波平息,但苏暖暖的心,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晚上,一辆迈巴赫停在了宿舍楼下。林晚晴亲自上楼,对苏暖暖说:“李董想见您。”
这一次,苏暖暖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她上了车。苏恬恬想拉住她,却被她轻轻挣脱了。
“恬恬,让我自己处理。”
车子没有去寰宇大厦,也没有去观星台别墅,而是来到了山顶的一处私人天文台。
李长夜就站在那架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旁,背对着她,仰望着漫天星辰。
他换下了一身正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身上少了几分商人的锐利,多了几分学者的儒雅。
“来了?”他没有回头。
“嗯。”苏暖暖站在他身后,心情复杂。
“白天的事,吓坏了吧?”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谢你。”苏暖暖低声说。无论如何,是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为她挽回了所有的尊严。
李长夜转过身,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如星空,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我告诉过你,我会保护我的珍宝,不让任何尘埃玷污她。”
他缓缓向她走来,“但今天我发现,仅仅是保护,还不够。我要让你站在足够高的地方,高到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再也无人敢伤害你,嫉妒你。”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的皮肤阵阵发烫。
“暖暖,别再挣扎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的心上,“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梦想,荣耀,安全感,以及……我。”
苏暖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占有,看到了欲望,但她也看到了一丝她渴望已久的……笃定。
她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
那架施坦威钢琴,维也纳的荣光,迪拜的奢华,家人的笑脸,以及今天,他为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震撼。
她知道,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她知道,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她知道,一旦点头,她将彻底失去自由,成为他豢养的鸟儿。
可是……她累了。
她厌倦了挣扎,厌倦了贫穷带来的窘迫,厌倦了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的自己。
她迷恋上了这个男人。迷恋他的成熟、优雅、博学,迷恋他掌控一切的权势,更迷恋他为她撑起的那片无风无雨的天空。
她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如果……我答应你。”她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会……怎么对我?”
李长夜笑了。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俯下身,用一个温柔而霸道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我会把你,雕琢成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宝石。你会站在世界之巅,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那光芒,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苏暖暖没有再说话。她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窗外,星光璀璨。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别人。只有他。
她的沉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