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赵磊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李长夜那点龌龊心思。
他苦笑一声，无奈地提醒道：“李董，总经理的人选，事关公司未来的稳定和发展，非同小可。容貌是其次，能力和经验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个职位需要极强的威望和决断力，最好还是年纪稍长、履历光鲜、经验丰富的人来担任。”“如果选一位太年轻，尤其是……嗯，太过漂亮的女性，恐怕难以服众，反而会让公司内部管理陷入混乱，到时候，您恐怕会更头疼。”
李长夜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虽然好色，但也知道赵磊说的是实话。
如果真找个花瓶来当总经理，怕是过不了几天，公司就得被那帮老油条给拆了。
到时候，他非但不能清净，反而会惹上一身骚。
“咳咳，我当然知道能力最重要！”
李长夜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强行挽尊，“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行了，招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筛选一批合适的候选人给我过目。”
“是，李董！”
赵磊恭敬地应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位爷总算没有在这关键问题上犯糊涂。
寰宇集团招聘总经理的消息，再次在炎州的猎头圈和高端人才市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毕竟，寰宇集团如今也算是炎州叫得上名号的大企业，虽然老板的行事风格有些特立独行，但给出的薪资待遇，向来都是行业顶尖水平。
一时间，无数履历光鲜的职业经理人通过各种渠道递来了橄历。
赵磊亲自把关，筛选出了一批他认为比较靠谱的候选人，安排了初试。
几天后，李长夜开始了他的“总经理面试”。
第一个候选人，曾是某跨国公司前任华夏区副总裁，名牌大学mbA，履历金光闪闪。
他一进门就气场十足，侃侃而谈，从宏观经济形势分析到企业内部管理优化，说得头头是道。
李长夜听得昏昏欲睡，在他唾沫横飞地讲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打断：“停！说重点，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那位副总裁显然没料到李长夜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随即自信满满地说道：“李董，以我的经验和能力，我有信心在三年内，将寰宇集团的整体营收提升至少百分之三十，并且……”
“停停停！”李长夜摆了摆手，“我对营收没那么大兴趣。下一个！”
副总裁：“？？？”
第二个候选人，某知名互联网大厂的运营总监，年轻有为，三十出头，据说是该厂最年轻的总监之一。
他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见李长夜兴致不高，便捡着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说，比如如何打造爆款产品，如何进行病毒式营销。
李长夜听了半天，觉得这小子说的东西，跟他之前搞“相亲App”和现在搞“末日手游”的思路也差不多，没什么新意。
“你觉得，我花几千万上亿的钱去砸广告，和你在这里指点江山，哪个效果更好？”李长夜冷不丁问道。
年轻总监额头冒汗，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下一个！”
……
一连面试了好几个，李长夜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人，要么太过于理论化，要么野心勃勃，要么就是夸夸其谈，没有一个能让他觉得“省心”。
他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挡事的“大管家”，不是一个想把他取而代之的“野心家”，也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苏小米在一旁看得也是暗暗着急，生怕李长夜一个不耐烦，又把招聘总经理这事给搅黄了。
就在李长夜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宣布今天到此为止的时候，赵磊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西装，袖口有些磨损，领带也打得歪歪扭扭。
他的头发有些稀疏，带着明显的霜白，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眼神黯淡，充满了疲惫和沧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落魄和颓废的气息。
李长夜眉头微皱，这形象……也太差了吧？比他手下那帮大龄程序员还不如。
赵磊似乎看出了李长夜的疑虑，低声解释道：“李董，这位是陈凯先生。他……他的履历比较特殊，但我觉得，您或许可以和他聊聊。”
陈凯局促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李董，您好。”
李长夜随意地靠在老板椅上，打量着他：“陈凯是吧？说说你的情况。”
陈凯的简历，李长夜之前也草草看过一眼。
名牌大学博士毕业，曾在一家国内知名的上市公司担任过技术副总裁，后来公司内部权力斗争，他被排挤出局。
不甘心的他，拿着多年的积蓄和一部分遣散费下海创业，方向是人工智能领域。
可惜，时运不济，加上经营不善，苦苦支撑了几年后，公司还是倒闭了，他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房子、车子都没了，只能租住在城中村的破旧公寓里。
创业失败后，他想重新找工作，却处处碰壁。
曾经的上市公司副总裁身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大公司嫌他年纪大，创业失败的经历更是被视为“污点”。
小公司他又看不上，或者说，小公司也给不起他期望的薪资。
他的要求一降再降，从最初的月薪十万，到五万，再到两万，甚至一万，依旧无人问津。
有段时间，他甚至去跑起了外卖，只为了能给家里挣点生活费。
他的妻子虽然没有和他离婚，但早已对他失去了耐心和尊重，整日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上中学的儿子也因为家道中落，在学校里抬不起头，对他这个“失败者”父亲充满了怨言。
生活的重压，几乎将他彻底击垮。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尊严和希望是什么滋味了。
这次来寰宇集团面试，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职位，什么薪资了，只要有公司肯要他，给他一份能糊口的工作，他就谢天谢地了。
听完陈凯断断续续、略带沙哑的自我介绍，李长夜沉默了片刻。
他能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
“你做过上市公司高管，也自己创过业，按理说，经验应该很丰富。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李长夜淡淡地问道。
陈凯苦笑一声，眼神更加黯淡：“时也，命也。或许……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吧。”
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了争辩和解释的力气。
李长夜看着他，突然问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陈凯愣住了。他想过对方会问他的职业规划，问他的管理理念，问他能为公司带来什么，却没想到会问这个。
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金钱？是地位？是尊重？还是……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想到了家里那个冰冷的“牢笼”，想到了妻子鄙夷的眼神，想到了儿子失望的目光，想到了那些拒绝过他的面试官们轻蔑的表情……无数的屈辱和不甘，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长夜，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近乎咆哮地喊道：“我想要一份高薪的工作！”
“一份能让我重新活得像个人的工作！只要您肯给我这个机会，给我足够的薪水，我可以当您的狗！您可以让我签最严格的竞业协议，终身有效的那种！我绝不会有二心，绝不会背叛！我只求……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
喊完这番话，他整个人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这番毫无尊严、近乎乞求的表白，恐怕会彻底断送他最后的机会。哪个老板会用一个自称愿意当“狗”的人当总经理呢？
赵磊和苏小米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陈凯会如此失态。
赵磊心中暗道不好，觉得这事要黄。
然而，李长夜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很好。”他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寰宇集团的总经理了。年薪五百万，税后！年终奖金另算，看你表现。”
陈凯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长夜，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李……李董……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李长夜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李长夜翘起二郎腿，“怎么？嫌少？”
“不！不！不少！太……太多了！”
陈凯的眼眶瞬间红了，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李长夜面前，泣不成声：“谢谢李董！谢谢李董的再造之恩！我陈凯对天发誓，从今往后，这条命就是您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磊和苏小米也是目瞪口呆。他们知道李长夜用人不拘一格，出手阔绰，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年薪五百万，税后！这在整个炎州的职业经理人圈子里，也绝对是顶尖的薪酬了。
李长夜摆了摆手：“行了，别搞这些虚的。起来吧，地上凉。赵磊，带陈总去办入职手续，合同条款方面，尽量满足陈总的要求。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像陈总这样优秀的人才，第一次来我们寰宇集团，怎么能空手而归呢？必须得有签字费。小米，去财务支二百万现金，给陈总当个见面礼。”
“二……二百万现金？”苏小米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凯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面前。
赵磊也是嘴角抽搐，这位李董的行事风格，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应道：“是，李董！”
半个小时后，陈凯失魂落魄地走出寰宇集团大厦，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旅行袋。袋子里，是整整二百万的现金。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那个位于城中村、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他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油烟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妻子，一个曾经也算温婉，如今却面容憔悴、眼神刻薄的女人，正躺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刷着手机短剧，时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看到陈凯回来，女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道：“哟，我们伟大的陈大博士，前上市公司副总裁，创业精英，今天又没找到工作吗？”
没等陈凯开口，女人继续骂道：
“你知道这世上最没用、最窝囊的男人是谁吗？就是你！”
“钱，钱赚不到；工作，工作一事无成。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活得像条狗一样，我都替你丢人！”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陈凯只会默默忍受，或者低声辩解几句，然后换来更刻薄的嘲讽。
但今天，他没有。
他走到沙发前，将手中沉甸甸的旅行袋，“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女人面前的茶几上。拉链因为撞击而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
女人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刷短剧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茶几上的旅行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凯，颤抖着伸出手，拉开了旅行袋的拉链。
当满满一袋子、散发着油墨清香的钞票完全展现在她眼前时，她彻底呆住了。
“这……这是……”
陈凯冷冷地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废话，给我做饭去！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们马上离婚！”
女人被他冰冷而陌生的眼神吓到了，更被那一大袋子钱晃花了眼。
她骨头都酥了，脸上瞬间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老公～哎呀，你这是发大财了呀！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以后啊，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凯看着妻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
他冷笑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陈凯，又重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