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在赤岩领地天柱岩峰顶的静心打坐,借助此地相对精纯的灵气和稳固的环境,萧尘林体内的灵力稳步增长,修为悄然提升至【筑基二层:95\/100】。
天色微熹,盘踞在峰顶另一侧的小青周身流转的青银色风雷光芒渐渐内敛,气息更加圆融饱满,显然已将五颗金莲子的好处初步炼化完毕。
萧尘林笑着站起身,走到小青身边,用力搓了搓它那覆盖着细密坚韧翎羽的脑袋,传递出启程的意念。
“唳……”小青发出一声低鸣,巨大的金色瞳孔带着一丝眷恋,望了望这片被它“拾荒”而来的灵地。
但很快,它便将那丝不舍收起,巨大的翅膀展开,风雷之力涌动——主人的意志,便是它的方向。
萧尘林并未直接返回天之眼坊市,一股莫名的思绪牵引着他。
他心念微动,小青便载着他,化作一道划破长空的青色闪电,朝着一个既熟悉又仿佛隔世的方向疾驰而去——大地獭坊市。
一天一夜的飞行,萧尘林大部分时间都在小青背上盘膝打坐,精纯的灵力在《五炁明镜诀》的运转下不断累积、压缩、凝练。
当远方地平线上出现大地獭坊市那熟悉而又显得破败低矮的轮廓时,他体内灵力漩涡猛地一震,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透体而出!
【筑基三层:3\/100】!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萧尘林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当初,自己不过是一个在这坊市边缘挣扎求生、仅有练气二层修为、五行杂灵根被视作废柴的小小灵农。
修仙长生?那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而如今,短短两年多时间,他不仅筑基成功,更是一路突破至筑基三层!
五行灵根在星月灵果的淬炼下,早已脱胎换骨,皆达地灵根强度,更铸就了潜力无穷的炽耀五行真身!
这一切,是当初那个窝在摇摇欲坠的窝棚里、为几块下品灵石发愁的少年,想都不敢想的。
小青缓缓降落在萧尘林曾经拥有的那三亩灵田旁。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时光的无情。
曾经被精心侍弄的灵田,如今杂草丛生,几近荒芜,灵气稀薄得可怜。
老夏精明算计的身影、夏有才憨厚的笑容、李宝李马兄弟俩忙碌的身影……都已不见踪影。时过境迁,仅仅两年,已是物是人非。
“都不在了……”萧尘林低声自语,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怅惘。
他走向自己曾经的小屋,窝棚更加破败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算算时间,下一次兽潮,也就是明年了。
他转身,默默走向坊市后山。
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上,一根早已干瘪枯黄、失去所有生机的竹子,突兀地立在那里。
这便是他当年为父亲立下的“碑”。
萧尘林站在枯竹前,静默无言。
父亲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那个没有灵根,却凭借一身凡俗武艺和滔天恨意,硬生生斩杀修士,为他夺来改变命运第一桶金的伟岸身影!
那个染血的乾坤袋,是他仙路的起点。
若非父亲拼死一搏,此刻的自己,或许仍在为几亩薄田挣扎,在练气低阶蹉跎岁月,甚至早已在兽潮中化为枯骨。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翻涌,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是无声的感慨。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追忆,准备躬身祭拜之时——
“别……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一个带着哀求的、有些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山坡另一侧的密林中传来,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我李马就只会种地,求求各位仙师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却让萧尘林浑身猛地一震!
李马?!他还活着!
萧尘林眼中瞬间寒光暴涨!
他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枯竹旁,如同鬼魅般朝着声音来源处潜行而去!
《幽影潜行诀》被他运转到极致,气息完全收敛,快如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
山坡另一侧,密林边缘的空地上。
三名身穿统一制式暗青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赵”字、面带倨傲与狠厉的修士,正呈三角之势,将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血污和泥土的中年汉子围在中间。
那汉子正是李马!
他的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被打断,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对着包围他的修士不断磕头哀求。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炼气九层修为,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赵家旁系子弟赵启飞。
他身后跟着两个炼气六层的随从,同样面色不善。
“只会种地?哼!”赵启飞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马,“李马,少装蒜!坊主有令,凡大地獭坊市登记在册的灵植师、灵农,皆需回坊市报到,接受审查!你东躲西藏,拒不报到,是何居心?莫非心里有鬼?”
“回……回禀仙师,”李马忍着剧痛,声音颤抖,“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坊主为何要抓我们这些种地的啊!小的就是个最底层的灵农,只会侍弄几亩薄田,从不敢作奸犯科……求仙师开恩,小的只想找个地方安生种地……”
“安生种地?”赵启飞旁边一个随从嗤笑一声,“赵坊主之令就是天!让你去你就得去!还敢跑?打断你一条胳膊是轻的!再不识相,废了你丹田,让你连地都种不成!”
另一个随从不耐烦地催促道:“启飞少爷,跟这泥腿子废什么话!直接押回去交差便是!坊主最近催得紧,咱们还得去抓下一个呢!”
赵启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显然也觉得浪费时间,抬脚就向李马那条好腿踩去,打算彻底废了他的行动能力:“冥顽不灵!带走!”
就在他脚即将落下的瞬间——
“聒噪。”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突兀地在场中响起。
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噗通!”“噗通!”
两道金光闪过,裂金诀激射而出。
赵启飞身后那两个炼气六层的随从连哼都没哼一声,口鼻溢血,动弹不得。
随着一声冷哼。
赵启飞本人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踩向李马的那条腿硬生生僵在半空,全身灵力瞬间被压制得近乎停滞,气血翻腾,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骇然抬头,眼中尽是惊疑不定!
只见空地边缘的一棵大树阴影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平静,眼神却如同万载寒潭,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他周身气息渊深似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一只神骏非凡、翼展惊人的青色巨鹰安静地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金色的瞳孔冷漠地俯瞰着下方,如同在看几只蝼蚁。
“筑……筑基前辈?!”赵启飞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荒僻的后山,会突然冒出一个筑基期的大高手!
而且看其气势,绝非初入筑基那么简单!
那只巨鹰散发的气息,更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萧尘林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赵启飞身上过多停留,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视线,落在了蜷缩在地上、因为剧痛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彻底呆滞的李马身上。
那饱经风霜、布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两年前那个油嘴滑舌、总是跟在哥哥李宝身后的瘦猴模样。
“李马?”萧尘林的声音依旧平淡。
李马茫然地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触及萧尘林那张年轻却带着难以言喻威严的面孔时,先是茫然,随即瞳孔猛地放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萧……萧……尘林?!是你?!”
那个两年前和他们一样挣扎在底层、甚至灵根比他们还差的小灵农?
那个被认为绝不可能筑基的少年?
如今……竟然以如此强大、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这巨大的反差,彻底击碎了他的认知!
萧尘林看着李马那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又瞥了一眼那个勉强站立、却抖如筛糠、面无人色的赵启飞。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告诉我,这两年,发生了什么?老夏和你哥李宝呢?还有……”他的目光转向赵启飞,语气骤然转冷,如同冰封的刀锋,“赵家?为何抓你们这些灵植师灵农?”
无形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赵启飞。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了。
李马张着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强大到令他窒息的萧尘林,再看看旁边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赵家修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委屈猛地冲上心头。
“萧……萧大哥!是你!真的是你!我李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李马的泪水混杂着血污滚滚而下,“坊市……坊市变天了!现在是赵家赵东瀚当了坊主!我李马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从上个月开始,就……就疯狂地抓所有会种地的灵植师和灵农!不管修为高低,只要登记在册的,全都要抓!反抗的就地格杀!我……我李马害怕,就躲到山里来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
李马的话如同惊雷,在萧尘林心中炸开。
赵东瀚?疯狂抓捕灵植师和灵农?这绝非寻常!背后必有重大图谋!
“前……前辈!”赵启飞被那杀意刺得几乎崩溃,强忍着恐惧开口,声音都在发颤,“此……此事乃我赵家家主赵东瀚亲自下的命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此人与前辈若有旧,晚辈……晚辈立刻带人离开!绝不敢再打扰!”他此刻只想保命,什么坊主命令都顾不上了。
“说,赵东瀚抓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