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赵清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缓上浮,耳边先是模糊的嗡嗡声,渐渐清晰成熟悉的空调运转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惯用的洗衣液味道。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帘沉重得像是黏在了一起。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贴着几张泛黄的电影海报,还是她穿越前最喜欢的那几部。转动脖颈,旁边的书桌上堆着半人高的书籍,最上面一本《秦朝史话》的书角已经被翻得卷起,正是她当年写毕业论文时的参考书。
“这是……我的房间?”赵清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纤细、没有丝毫皱纹的手——这不是她晚年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而是她二十多岁时的模样。
心脏猛地一缩,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邯郸的产房、咸阳宫的暖阁、大洋洲的海风、泰山的祥云、晚年靠在躺椅上抱着小统的安详……七十多年的风雨岁月,辅佐嬴政从婴儿成长为全球共主,从赵姬到护秦圣母,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难道……那七十多年,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泪痕,正是她的闺蜜芸汐颜。五年的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头发也剪短了点,但那双眼睛里的焦急与担忧,依旧是赵清记忆中的模样。
“清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芸汐颜冲到床边,一把抓住赵清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五年!医生都说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和叔叔阿姨每天都在祈祷,终于等到你了!”
“五年?”赵清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汐,你说我睡了五年?不是三个月吗?我记得我在博物馆晕倒,然后……”
“什么三个月!”芸汐颜哽咽着打断她,“你在博物馆晕倒后,被送到医院,一直昏迷不醒,整整五年零三个月!这五年里,我每天都来照顾你,给你擦身、说话,叔叔阿姨头发都白了大半,你要是再不醒,我们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赵清看着闺蜜红肿的眼眶,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书桌上的日历显示着2029年7月15日,正是她穿越前的五年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皱纹,身上穿着的还是她当年最喜欢的棉质睡衣。
原来,那波澜壮阔的七十多年,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长达五年的昏迷中,做的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赵清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梦里的嬴政、小统、扶苏、阴曼……那些她用一生守护的人,那些与她生死与共的岁月,难道都只是虚幻的泡影?
“清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芸汐颜见她落泪,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语气更加焦急,“要不要我叫医生?”
“不用,我没事。”赵清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心情,“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是一个狸花猫玩偶,灰色的毛发,尾巴尖带着一点墨色,绿眼珠是用琉璃做的,栩栩如生,像极了梦里陪伴她七十多年的小统。
“这是……”赵清伸手拿起玩偶,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剥离。
“这个啊,是我给你买的。”芸汐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你昏迷的时候,总是在梦里喊‘小统’‘小统’,喊得特别清楚。我问了叔叔阿姨,他们说你以前从没提过这个名字,我猜可能是你梦里的小伙伴吧。刚好去年逛玩具店,看到这个狸花猫玩偶,觉得跟你喊的‘小统’很配,就买了给你放在床头,希望能让你睡得安稳一点。”
“小统……”赵清摩挲着玩偶的耳朵,梦里小统蹭她手心的触感、得意的“喵呜”声、趴在舆图上指点江山的模样,一一涌上心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原来,连她自己都以为是梦的岁月里,小统的存在,早已刻进了她的潜意识。那个既是系统又是伙伴,陪伴她从邯郸到咸阳,从五洲一统到泰山封禅的狸花猫,难道真的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对了,清清,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芸汐颜见她情绪稍微平复,便想转移话题,“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条小吃街吗?街角开了一家大秦主题馆,可火了,好多人都去打卡!”
“大秦主题馆?”赵清猛地抬头,心脏又是一跳。
“是啊,”芸汐颜点点头,兴致勃勃地说道,“里面布置得跟秦朝宫殿一样,有仿制的兵马俑、青铜剑,还有一个巨大的全球地图,上面标注着‘大秦疆域’,说是根据史料复原的,从亚洲到欧洲、非洲、美洲、大洋洲,全都划进了大秦版图,跟你写毕业论文时幻想的一模一样!”
赵清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握着玩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全球版图?大秦疆域?这不是她梦里辅佐嬴政完成的终极任务吗?怎么会出现在现代的主题馆里?
“还有呢,”芸汐颜继续说道,“主题馆里还复原了泰山封禅的场景,有皇帝和一位女子的雕像,说是秦始皇和他的母亲赵姬,雕像旁边还有一只狸花猫的小雕像,说是‘神猫’,能指引方向。好多人都觉得这个设定特别新奇,拍了好多照片发朋友圈。”
赵姬、神猫、泰山封禅、全球一统……这些梦里最核心的元素,竟然一一出现在了现实中的主题馆里。赵清的大脑一片混乱,难道那场梦,不仅仅是梦?
“我还去打卡了呢,”芸汐颜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她看,“你看这张,是封禅场景的雕像,是不是跟你以前跟我聊的秦朝故事很像?还有这只神猫雕像,跟你床头的玩偶简直一模一样!”
赵清凑过去看手机屏幕,照片里的场景让她浑身一震——泰山之巅,嬴政的雕像威严庄重,身边的女子银发素衣,眉眼温柔,正是她晚年的模样。女子肩头,一只狸花猫雕像昂首挺胸,绿眼珠栩栩如生,正是小统的样子。而雕像下方的石碑上,刻着“护秦圣母与神猫,助大秦一统天下”的字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清的声音颤抖,“这些设定,是谁想出来的?”
“好像是一个匿名的投资人出资建的,”芸汐颜摇摇头,“据说这位投资人提供了很多详细的史料,包括大秦的疆域划分、封禅仪式的细节,甚至还有一些没在史书上记载过的内容,专家们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说是填补了很多历史空白。”
匿名投资人?详细的史料?赵清的心跳越来越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萌生——难道嬴政和小统,真的存在过?难道那场跨越七十多年的岁月,真的不是梦?
“清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芸汐颜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不舒服的事了?”
“没有,”赵清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觉得太巧了,这些场景,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狸花猫玩偶,指尖轻轻抚摸着它的绿眼珠,心里默念着:小统,你在哪里?那场梦,到底是真是假?
芸汐颜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管是梦还是什么,你现在醒过来就好。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带你去大秦主题馆看看,说不定能勾起你更多的回忆呢。”
赵清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传来熟悉的喧嚣声。这是她熟悉的现代世界,安全、便捷,没有战乱,没有危机。可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七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七十多年的风雨同舟,嬴政的陪伴、小统的陪伴、子孙的孝顺、五洲百姓的敬仰……那些真实的情感,那些辉煌的岁月,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床头的狸花猫玩偶静静躺着,绿眼珠仿佛在注视着她,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街角的大秦主题馆,像是一个神秘的坐标,连接着她的梦境与现实。
赵清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决定。等她身体康复,一定要去那个大秦主题馆看看。
阳光渐渐升高,洒满了整个房间,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