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旧城区。
夜色如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尘埃混合的怪异气味。
赤焰狼王额头上的血印追踪符闪烁着妖异的红芒，如同一盏引魂灯，坚定不移地指向前方一栋废弃多年的纺织厂。
“就是这里了。”林墨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纺织厂的窗户大多破碎，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月光下更显阴森。
叶婉清手持长剑，神色凝重：“此地阴气极重，不像善地。”她顿了顿，看向林墨，“你确定那东西能行？”
林墨瞥了一眼被叶婉清剑气束缚得只敢低声呜咽的赤焰狼王，嘴角一撇：“师姐，放心，专业工具，童叟无欺。这畜生现在就是个活体GpS，比市面上任何导航都精准。”
狼王似乎听懂了嘲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被叶婉清冷冷一瞥，顿时又蔫了下去。
“雷前辈，感觉到什么了吗？”林墨心中默问。
“嗯……下方有强烈的灵气波动，驳杂不堪，似乎……被强行扭曲了。”御雷剑的剑柄上，雷无影的残魂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三人一狼，悄无声息地潜入纺织厂。
厂区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血腥味也愈发浓郁。
血印追踪符的光芒最终指向了厂房中央一处塌陷的地坑。
地坑深不见底，隐隐有红光从下方透出，伴随着阵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潮涌。
“看来，正主就在下面。”林墨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几根特制的荧光棒，掰亮后扔了下去。
荧光棒旋转着坠落，照亮了下方的情景——一条倾斜向下的粗糙通道，似乎是临时挖掘出来的。
“我先下去探路。”林墨说着，便要行动。
叶婉清一把拉住他：“我和你一起。这畜生怎么办？”
林墨看了一眼赤焰狼王：“暂时不用管它，目标是人，不是这头蠢狼。”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盘，按动几下，圆盘上亮起数个微型指示灯。
“这是我改装的便携式灵波干扰器，有效范围五十米，能暂时屏蔽它的追踪能力，防止打草惊蛇。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他率先跳下地坑，叶婉清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而潮湿，越往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那股狂暴的灵气波动就越发清晰。
约莫下行了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两人面前，溶洞中央，赫然是一座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古老阵法！
阵法的纹路复杂无比，此刻却被一层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色符文所覆盖。
阵法核心，一块足有人头大小、通体剔透的完整虚灵石正悬浮在半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一道道血色光带从虚灵石中延伸而出，连接着阵法的各个节点。
而在阵法边缘，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气息阴冷的散修，正盘膝而坐，双手不断打出诡异的法诀，操控着整个大阵的运转。
他面前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具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妖兽尸体，鲜血似乎都已被阵法吸干。
“好大的手笔！”林墨瞳孔骤缩，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某种聚灵阵的变体，但此刻，这聚灵阵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邪恶到了极点。
那黑袍散修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转过头，斗篷下露出一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声音沙哑而刺耳：“呵呵，青霄门的小娃娃，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凡人？竟然能找到这里，倒是有些本事。”
林墨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目光飞速扫过整个阵法，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开始运转。
他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特制平板，手指在上面飞快划动，一道道淡蓝色的光线勾勒出阵法的拓扑结构图。
“聚灵阵……血色符文……完整的虚灵石……”林墨一边记录，一边分析，“不对，这不仅仅是聚灵阵，这些血色符文的结构，与我之前解析的‘血印印记’有七成相似！”他猛地抬头，看向那黑袍散修，冷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想把这上古聚灵阵，强行改造成一座‘血祭传送阵’！说，你想用整座江海市的生灵血祭，究竟想把什么东西从灵霄界弄上来？”
黑袍散修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成为‘圣临’的养料吧！”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一合，整个血色大阵光芒暴涨，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阵法中心传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师姐，护住心神！”林墨低喝一声，同时，他脑海中属于“破妄”的能力已然洞悉了这散修不过金丹小成的修为，只是阵法加持下显得格外强大。
叶婉清娇叱一声，剑气勃发，在身前形成一道坚韧的护罩，抵挡着那股吸力。
“雷前辈！”林墨再次呼唤。
“此阵……此阵脱胎于上古‘归墟九曜阵’的一个分支！那混账将其邪化了！”雷无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归墟九曜阵本是汇聚天地星辰之力，如今被血祭之力污染，一旦彻底发动，别说江海市，方圆百里都会化为死地，成为某个强大存在的降临通道！”
“最麻烦的是，”林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迅速在平板上补充着数据，“我明白了！这阵法并非完全独立，它通过某种特殊的媒介，竟然与整个江海市的现代电网系统产生了耦合效应！难怪那些妖兽在市区内不受都市法器失效规则的限制，原来是这阵法在背后给它们‘供能’和‘加持’！”
这才是真正的都市修真！科技与玄幻的诡异结合！
“必须立刻阻止他！”叶婉清长剑一指，便要攻向那黑袍散修。
“等等师姐！”林墨一把拉住她，“直接攻击他没用，阵法不破，他能不断汲取力量！而且，我们的目标是破坏阵法，不是跟他缠斗！”
林墨深吸一口气，他猛地将手中的御雷剑狠狠插入身前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阵法节点——那里正是他通过拓扑图分析出的其中一个能量枢纽！
“滋啦！”
剑身与阵法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电光。
同时，林墨将那块特制平板——他称之为“便携式符阵板”的设备，通过一根数据线连接到了御雷剑的剑柄上。
平板屏幕上，无数符文数据流疯狂闪烁。
“以符阵扰动符阵，用科技侧的逻辑算法，模拟‘符箓反馈回路’，强行切断它的能量流向！”林墨低吼着，手指在平板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痴心妄想！”黑袍散修见状，发出一声怒喝，双手结印更快，试图强行重启并稳定阵法。
血色大阵的吸力骤然增强，阵法中心的虚灵石更是红光大盛，一道道血色锁链般的能量从虚灵石中射出，企图将御雷剑弹开。
“就是现在！”林墨眼中精光爆射，他的大脑此刻已经将整个阵法的符文序列在脑海中模拟了千百遍。
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逻辑漏洞！
这个阵法为了追求极致的能量汇聚，其结构异常的“专一”，但也因此失去了很多容错性。
“用编程逻辑重构符文序列，逆转它的核心算法！”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是想汇聚能量吗？我就让你尝尝能量失控扩散的滋味！”
平板屏幕上，林墨以神识为笔，灵力为墨，飞快地编写着一段全新的“符文代码”。
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更高明的“重写”！
嗡——！
血色大阵的运转猛地一滞，原本向中心汇聚的血色能量流，竟然开始出现混乱，甚至有几股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冲击！
“不！不可能！”黑袍散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他疯狂地催动灵力，想要夺回阵法的控制权。
“太晚了！”林墨厉喝一声，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御雷剑中，“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御雷剑，雷符合一！”
“好小子！看我的！”雷无影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御雷剑发出一声惊天龙吟，剑身上无数细密的雷电符文骤然亮起，与林墨通过平板输入的“逆转程序”完美结合。
一道粗壮无比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不，是从御雷剑的剑尖爆发，如同九天神罚，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阵法中心那块巨大的虚灵石之上！
咔嚓——轰！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完整的虚灵石，那支撑着整个邪恶阵法的核心，在紫色雷霆与逆转能量的双重冲击下，轰然爆碎！
无数能量碎片向四周激射，整个地下溶洞剧烈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噗——”黑袍散修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阵法中心，那里只剩下一片能量乱流。
阵法崩溃的瞬间，林墨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古老、阴冷、且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正随着阵法的瓦解消散在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功亏一篑，不甘地退去。
他皱眉望向头顶，尽管身处地下，他却仿佛能“看”到外界，江海市上空那片令人不安的血色云层正在缓缓淡去。
林墨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对着那黑袍散修的方向，或者说，对着那股消散气息的源头，低声自语：“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呵，我还想问问，你究竟想送谁上来呢。”
“少贫嘴了！”叶婉清收剑而立，俏脸上兀自带着一丝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对林墨那匪夷所思操作的惊奇，她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释然，“先把这破阵彻底拆干净再说。我总感觉，事情还没完。”
她的话音刚落，溶洞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妖兽压抑不住的嘶吼。
林墨与叶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聚灵阵虽破，但它与城市电网的耦合效应造成的影响，恐怕才刚刚开始显现。
那血色云层消散的背后，似乎预示着某种更加难以控制的混乱，正在江海市的阴影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