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戳向证人席,德洛爱丝斜倚被告席栏杆,笑声短促。
“哈哈哈,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
那个典故是”
法官重重敲响法锤,下方的律师配合着打算打断徳洛爱丝。
“萨勒女士,我们不是来听故事”
而实在无法忍受下去的徳洛爱丝挣断镣铐,重重拍桌。
“闭嘴!安静听!”
她目光如淬火刀锋扫过全场,空气突然凝滞。
在此之人大部分都惊讶于徳洛爱丝挣断镣铐这事。
而??看着突然行动起来的徳洛爱丝,思索了没一秒,也跟着徳洛爱丝一样,挣断镣铐。
不过看着徳洛爱丝没有打算进行使用物理,也坐在原地没有离开。
双手重新聚起,可镣铐的锁链已经断裂,这一个动作这时又显得是如此讥讽。
看着周围“洗耳恭听”的样子,她语速渐渐放缓,字句如毒蛇吐信,徐徐道来。
“那个典故,我将其命名为,除恶。
很久以前,也可能没多久,有一个人,走在路上,碰见了个摔倒的老者。
他秉着良知上前,而那老者不知是糊涂,还是被恶兆侵蚀了。
反手抓着那人,叫着说是他撞倒的。
最后老者将其告上法庭,本来毫无争议的一件事。
而那次的法官则判助人者有罪。
讲出来一句,至理名言,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在说讲的同时,声泪俱下的表演起来。
??也在听了前半段后,知道徳洛爱丝讲的是什么。
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拿着法官口音,附和起来。
法官木槌重重敲击,周围议论的声浪压下骚动。
德洛爱丝却恍若未闻,天平旗在她身后投下扭曲的阴影。
“之后,便没有人再敢行善了。
当沉默成为常态,见义勇为便成了异类。
那些懦夫在暗地里闲言碎语,送走了勇气。
好不好笑,笑一笑嘛。
各位觉得,这个,除恶典故,如何?”
她在猛地转身目光横扫全场,如谢幕的演员一样横展臂膀。
为自己的说书行谢幕之礼。
“...”
周围的人都陷入死寂,连文书官羽毛笔尖悬停的墨滴都清晰可闻。
唯有伊莎的笔尖疯狂舞动,徳洛爱丝猛地收起笑意,棕眸扫过面色铁青的镇长
她后倒坐回受审椅,倚着被告席木栏,食指叩击台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我觉得,挺不错的。
这典故里的法官,判的对。”
周围一众人都对于徳洛爱丝的话语再次感到混乱,不管是她敢说出的看法,还是看法本身。
在这种情景下,好像她只是在把这里当成戏台还是交流会?
而徳洛爱丝没管他们,继续讲下去。
“就该打击这种见义勇为的风气。
就该让人知道他们心血来潮的善良会有何等后果。
之后,讹人的少了,救人的也不会被诬陷了。
社会运转更加高效了,多么美好。
对吧,就像是,你们现在这样。
除恶除恶,除尽,名为良善之恶。
怎么都不说话了呢?”
陪审团中站起的老者胡须颤抖,镶金法典在掌心发颤。
“萨勒女士,这典故并不为妙,你是把自己当成助人者了吗?”
她靴跟一遍遍的敲击地面,就像是法官落下的法锤声。
“没啊,我把我当法官了,我上去我也会这么做,甚至更绝。
死刑,全都死刑,闹事闹到法院来了。
不判他个死刑我都对不起我那点权利。
对吧,毕竟法官首要目的是维护法院政府颜面。
而不是给予人民公正,不是吗?”
陪审席传来杯盏翻倒的脆响,黑袍法官的铜铃剧烈震颤,她歪头欣赏着满堂惊惶。
旁听席爆出压抑的抽气声,某位商团的管理员攥紧袍角。
“法院什么地方?给人看的地方,教化他人的第二座教堂。”
“你在说什么胡话!”
一名执法官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砸向长桌。
他脖颈涨得通红,制服的银纽扣随着急促呼吸上下起伏。
而一旁一直旁听的奥利弗这时开口。
“萨勒女士,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说什么。
这种事情只会让人们更为恐惧。”
“就是要恐惧,就是要把事实揭露。
就是要让你们赞颂的谎言化为泡影。
你们一面教导人们诚实向善,却再去背出用这名为法律的武器四处抢劫。
一步步限制同族,只为满足你们的私欲。”
“啧...”
奥利弗垂首,像是想到了什么,第一次发问就被如此讥讽,甚至有些刺痛内心,不再愿意参与这场闹剧之中。
而基助心里也不是滋味,看着这次审判似乎在走向失控。
他这次来也只是看看徳洛爱丝到底能怎么办,现在真的见到了,却不似想象中的那种巧妙。
而是,震惊。
陪审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她猛地转身,链条在空中甩出残影。
“你们说是不是啊。”
而又是某处传来一句质问。
“萨勒女士,你不是也为了自己的私欲吗?”
徳洛爱丝循声望去,远眺,看见了那名男子,衣着阑珊。
负手露出微笑,
“当然。”尾音拖得绵长。
众人再次骚动,惊讶和疑惑于徳洛爱丝的再度坦诚。
先前种种完全表面定有后补的话语。
“这很见不得人吗?你们就没有吗?
我又没有去欺压他人,我也没教他们要为我所用。
我做交易也都是平等交易。人皆有欲,无欲无存。
而我只取所需,非禽兽猪狗,贪得无厌。”
趁着这会喘息的时间,一旁的律师重新找回气势。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库尔?”
自从这次审判开始之后,徳洛爱丝几乎就一直在笑,根本没停下来过。
这种蠢问题总会让她想起高兴的事情,和他们的欲望一样愚蠢。
或者说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者连这点都不理解,自诩看透人性,故作高深。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因为杀了他我开心。
我就是见不到他这种人长命万岁,和你,你们,你们每一个人,狗,都一样。”
凛冽的目光让大部分本就胆怯之人更加绝望,原本在场一次次语言攻击徳洛爱丝的人都暂停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