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远光灯刺破夜色,照亮前方被废弃车辆堵得水泄不通的主干道。我踩着刹车缓缓绕行,轮胎碾过碎玻璃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小思坐在副驾,手里紧握着枪,视线警惕地扫过两侧漆黑的商铺。
“东边的高速入口在三公里外,但看这路况,就算到了也未必能上去。”我打方向盘避开一辆翻倒的公交车,车身上布满抓挠的深痕,“之前在天台看见洛城中心区有火光。”
小思的腕表突然发出低低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红外扫描的轮廓——左前方的写字楼阴影里,有三个热源在移动。他迅速调低车窗,空气中裹挟着腐臭气息灌进来:“是幸存者,携带武器,正盯着我们的车。”
我猛地挂挡加速,越野车撞开路边的共享单车堆,引擎轰鸣瞬间盖过远处的嘶吼。后视镜里,三个黑影果然从写字楼里追出来,手里的钢管和砍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们敢在城区开这么快,追出不到百米就被甩在身后。
“这些人比变异生物更难缠。”小思盯着逐渐缩小的黑影,“刚才他们站位是三角包抄,明显是惯犯。”
我拐进一条窄巷,借着两侧居民楼的掩护放慢速度,小思快速地查阅着洛城的一些资料:“洛城以前是交通枢纽,末世后成了三不管地带,活人比怪物更懂得怎么藏着坏心思。”话音刚落,车头突然撞上什么东西,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
天虎在后排发出警告的低吼,我踩下刹车,借着车灯看见一只半人高的变异蟑螂被碾在轮下,甲壳裂开的缝隙里流出墨绿色的汁液,还在微微蠕动。这东西的复眼突然转向我们,触须抽搐着指向巷口——那里的阴影里,正传来密集的窸窣声。
“走!”我猛轰油门,越野车拖着蟑螂的尸体冲出窄巷,后视镜里已经爬满了黑压压的虫群,它们像潮水般漫过垃圾桶,外壳碰撞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驶上主干道时,对面突然亮起两束车灯,速度极快地冲过来。我打方向盘拐进旁边的加油站,对方的车在路口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夜空。借着加油机的阴影,我看清那是辆改装过的皮卡车,货斗里架着根钢管焊成的长矛,车身上喷着歪歪扭扭的“狼”字。
小思迅速从背包里翻出烟雾弹,“妈妈,我准备好了。”
皮卡车的车门打开,四个男人跳下来,为首的光头举着猎枪对准我们:“把车留下,再交出你们的东西,饶你们不死!”他的话音里带着酒气,猎枪的枪管还在微微晃动。
天虎突然从车窗窜出去,光头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我推开车门甩出砍刀,刀身擦着他的手腕飞过,正好劈在皮卡车的油箱盖上。小思同时拉开烟雾弹,橙黄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我趁机拽着天虎退回驾驶座,发动汽车撞向加油站的护栏。
越野车冲出加油站时,后视镜里传来猎枪的轰鸣和男人的怒骂。我连续拐过两个街角,直到车身撞上一棵行道树才停下,引擎发出垂死的喘息声——刚才的撞击让水箱漏了。
我有些郁闷,从A市地下城出来,我们已经损失了两辆车。
“我们先步行。”我拉上手刹,把越野车扔进空间,看有没有机会能修好,再从空间里拿出折叠弩递给小思,“从商场穿过去。”空间里倒是还有两辆车子,但是离昆市地下城还有这么远。我不敢再拿车子出来用,出城前还看能不能找得到一些合适的车子囤着。
刚走进商场旋转门,就听见二楼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小思打开腕表的夜视功能,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热源在移动,其中几个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他指了指右侧的母婴区:“那边货架密集,方便藏身。”
我们猫着腰穿过童装区,货架后突然窜出个女人,她看见我们时吓得差点叫出声,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有人在追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脚步声,光头的骂声清晰可闻:“那对母子肯定藏在这附近。”
女人怀里的孩子突然哭起来,男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却已经晚了。三个黑影冲过来,为首的光头举着猎枪对准我们藏身的货架:“都给我滚出来!”
女人突然把孩子塞给男人,从背包里掏出个燃烧瓶低声对我们说:“你们带孩子走,我引开他们!”没等我们反应,她已经冲出货架,将燃烧瓶扔向光头。火焰亮起的瞬间,我拽着男人和孩子钻进通风管道,小思和天虎紧随其后。
通风管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能听见下方传来女人的惨叫和枪声。男人捂住孩子的耳朵,肩膀剧烈颤抖着:“她是我老婆……我们只是想找点奶粉……”
管道突然震动起来,天虎对着前方低吼,我用手电筒照过去,看见管道尽头的铁丝网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出个大洞,几只带着倒钩的触须正从洞里伸进来——是变异蛞蝓的幼体,比天台上的那只小了几号,但触须上的倒刺同样闪着寒光。
“往回退!”我推了男人一把,自己举着砍刀砍向触须。刀身砍在触须上,像劈中了坚韧的橡胶,只留下道浅浅的伤口,黄绿色的黏液溅在管道壁上,立刻腐蚀出冒烟的小洞。
小思突然掏出酒精瓶扔过去,火苗窜起的瞬间,触须猛地缩回洞里,留下股焦糊味。我们沿着管道退回刚才的出口,却发现下方的那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女人烧焦的尸体躺在童装区的货架旁。
男人抱紧孩子,泪水砸在孩子的头发上:“谢谢你们……我知道有条密道能,我们可以从地下停车场的排水系统走。”
穿过防火门进入地下停车场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能看见十几具尸体倒在车位旁,有的被啃得只剩骨架,有的则是被利器刺穿了喉咙。男人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是刚才那帮人……”
天虎对着黑暗处龇牙,我举起弩箭,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的唐刀还在往下滴血。他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见嘴角的冷笑。
“你是谁?”小思握紧消防斧,并没有放松警惕。
男人掀起兜帽,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角有颗痣:“叫我老刀就行。你们要去哪?”
“出城。”我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他指了指远处的排水口,“从那里走能避开蛞蝓的巢穴,但要小心些。”
我和抱着孩子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到天虎,老刀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跟着老刀钻进排水管道,里面的积水没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每隔几米就有一具骸骨卡在管道的铁栅栏上,有的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老刀的唐刀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斩断突然从水里窜出的触须:“这些是蛞蝓的幼体,靠吃腐肉长大。”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出现微光,老刀突然停下:“前面就是出口,但昨天我来的时候,那里有伙人守着,说是要收过路费。”他指了指管道壁上的裂缝,“我们从这里出去,绕到他们背后。”
爬出裂缝时,正好落在片废弃的工地里,几顶帐篷搭在塔吊下,篝火旁坐着五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把玩着把左轮手枪。老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背包里掏出烟雾弹:“我去解决左边的两个,你们对付剩下的。”
烟雾弥漫的瞬间,天虎扑向离篝火最近的男人,小思用消防斧劈开了帐篷的支架,我射出的弩箭正中玩枪男人的手腕。惨叫声中,老刀的唐刀已经抹过两个人的喉咙。不到一分钟,工地就恢复了寂静,只有篝火还在噼啪作响。
“他们的有不少罐头。”小思翻查着尸体和帐篷,“还有张洛城的地图,标记着安全区的位置。”
老刀突然指向东方:“听,有车声。”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车灯的光束刺破晨雾。我举起望远镜,军绿色的越野车,车身上印着“安全区巡逻队”的字样。老刀迅速熄灭篝火:“是官方的人,他们不喜欢私斗,我们快撤。”
钻进旁边的居民楼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站在楼顶看着巡逻车远去,我突然发现洛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那些高耸的建筑像墓碑般矗立着,藏着数不清的危险和生机。
“前面就是城东的桥了。”老刀指着远处横跨河流的桥梁,“过了桥就算穿出洛城了。”
小思突然指着桥面:“那里有障碍物,好像还有人。”
望远镜里,桥面被废弃的集装箱堵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举着枪巡逻,集装箱上喷着红色的十字标记。老刀皱起眉头:“是红十字会的人,他们在桥对岸设了临时医疗点,但听说进去要交不少物资。”
我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天虎趴在楼顶边缘,对着河面发出低沉的吼声,那里的水面正泛起诡异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