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枪声终于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和汗臭味,让人想吐。
满地都是弹壳和破玻璃渣子,那块从波斯进口的高级地毯现在被鲜血泡得一塌糊涂。
几张红木赌桌被打得千疮百孔,天花板上那盏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砸下来要人命。
活下来的人躲在各种掩体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写着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巴颂彻底完蛋了。
这个曾经在曼谷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毒蛇帮老大,现在趴在血泊里再也不会动了。
他胸口开了三个血窟窿,其中一枪正中心脏。
那张平时总是挂着阴险笑容的脸,现在扭曲得像个恶鬼。
金牙还在嘴里闪着光,但再也用不上了。
阿坤靠着水泥柱子,身上至少中了四枪,从肩膀到大腿,到处都在流血。
但他还活着,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地喘气。
小妮跪在他身边,眼泪鼻涕一大把,用颤抖的手想堵住他身上的枪眼。
\"哥...哥,你别死,千万别死...\"小妮哭得肝肠寸断。
阿坤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沫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散了,明显撑不了多久了。
巴颂手下那帮打手,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也都缩在墙角不敢露头。
老大都死了,他们也没了主心骨,早就没有斗志了。
疤脸男还没断气,但右胳膊被子弹打断了,白花花的骨头茬子戳在外面,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靠着墙根,脸白得像纸,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威拉副局长和建筑商陈大发趴在麻将桌下面,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来赌个小钱还能碰上这种要命的事儿。
颂猜抱着那袋筹码,脸上到处都是血点子。
虽然今晚发了横财,但现在哪还有心思想钱?
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角落里那个神秘人倒是挺淡定,一直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能在这种枪林弹雨里还保持冷静,绝不是一般人。
整个地下室死一般安静,除了几个伤号的呻吟声,就是大伙儿急促的喘气声。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当口,楼上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而且步伐很齐,明显受过训练。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楼梯一直传到地下室门口。
\"嘭!\"
地下室那扇厚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门框都被撞变形了,可见来人力气有多大。
然后,一群拿枪的汉子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人,穿着黑色的工作服,胸前斜挂着一把短管猎枪。
他脸上有道疤,是当初深陷电诈园区时留下的。从左眼角一直拉到嘴角,看起来特别凶。
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冷静、狠辣,充满了杀气。
这就是默哥,我最好的兄弟。
跟在他后面的是六个同样打扮的汉子,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的面相。
他们手里的家伙五花八门,有猎枪,有手枪,还有砍刀和钢管。
虽然人不多,但气势吓人,就像一群饿急了的狼。
\"都他妈给我趴下!手举起来!\"默哥一声吼。
几个还能动的人立刻照办。
就连那个神秘人也乖乖举起了双手,显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硬扛。
默哥的人迅速控制了全场,用枪指着每个还活着的人。
他们动作麻利,配合默契,一看就是混过的老江湖。
\"老大,这边都搞定了。\"一个小弟向默哥汇报。
默哥点点头,然后朝门口看了一眼。
接下来,我慢慢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
我还是那身长衫打扮,但现在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刚才逃跑时的狼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自信。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慢慢踱步到地下室中央,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当我看到巴颂的尸体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一条死狗。
\"各位老板,让大伙儿受惊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威拉副局长认出了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是那个算命的...\"
\"没错,我就是那个被大家笑话的江湖骗子。\"我冷冷一笑。
\"不过现在看来,我算得还挺准的。巴颂的运气确实到头了,而颂猜老板今晚确实发了大财。\"
颂猜听到我提他的名字,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现在终于明白,今晚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设的局。
我走到颂猜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珠宝商。
\"颂猜老板,看来您今晚的财运真是不错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颂猜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我笑了笑,\"我是东方投资集团的老板。''
''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归我们管了。\"
我转身面向所有人,张开双臂,就像个征服者在检阅战利品。
\"各位,欢迎来到新时代。巴颂的时代结束了,东方投资集团的时代开始了。\"
默哥上前一步:\"老大,这些人怎么处置?\"
我重新看向颂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颂猜老板今晚是我们的贵客,当然要好好招待,至于其他人...\"
我的目光扫过威拉副局长和陈大发。
\"威拉先生是政府的人,陈老板是生意场上的精英,都是曼谷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晚这事儿比较乱,相信大家都不愿意把事情搞大。\"
威拉副局长连连点头:\"对对对,今晚这事儿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陈大发也赶紧表态:\"林老板说得对,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很好。\"我满意地点头。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有些规矩是要守的。''
''从明天开始,威拉先生如果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老板要是有什么工程需要安保,我们东方投资集团很乐意效劳。\"
这话说得客气,但威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两人立刻明白了,连声应承。
我重新转向颂猜:\"至于颂猜老板,您今晚在这儿下了这么大的注,想必是对我们的生意很有兴趣。''
''不如这样,您以后就当我们的合伙人,帮忙照看着这边的买卖如何?\"
颂猜的脸刷得白了,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我们不光控制了现场,更要命的是,我们手里有他今晚参赌的所有证据。
在泰国,参与这种级别的赌局是重罪,要是我们把证据交给条子,他不光要倾家荡产,还得在牢里蹲到死。
\"我...我愿意合作。\"颂猜的声音抖得厉害。
\"很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颂猜老板果然是聪明人,相信咱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我又看了看那几个还活着的巴颂手下:\"至于你们,愿意继续在这儿干活的,我们欢迎。''
''不愿意的,可以拿点钱滚出曼谷,以后别再回来。\"
疤脸男强忍着疼痛,艰难地开口:\"我...我愿意跟着你混。\"
其他几个手下也纷纷表态,愿意投靠新主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别的选择。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角落里的神秘人:\"这位朋友,不知道您是什么来路?\"
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只是路过的,今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既然是路过的,那就请便吧。\"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过希望您能把今晚看到的事儿烂在肚子里。\"
神秘人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等神秘人走了,我重新面向剩下的人。
\"今晚发生的事很遗憾,但这就是道上的规矩。巴颂不守规矩,所以有了今晚的下场。''
''我希望以后大家都能记住这个教训。\"
我停顿了一下,让话的分量沉下去:\"从明天开始,这里的规矩都要重新定。''
''我们东方投资集团向来以诚待人,但前提是大家都得守规矩。''
''守规矩的,我们保证他发财;不守规矩的...\"
我指了指地上巴颂的尸体,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颂猜看着巴颂的尸体,又看看我们这些拿枪的人,心里涌起深深的绝望。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自己就是我们的傀儡了。
我们不光拿下了这个赌场,还拿住了他的命门。
从现在起,曼谷地下世界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