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爬上床沿时,伊蕾娜是被怀里的温热弄醒的。
她睫毛颤了颤,睁眼就撞见片熟悉的衣襟,绣着银线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柔光。鼻尖蹭到的地方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昨晚牛奶的甜气——是叶白的味道。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蜷在他怀里。左手还牢牢攥着他的衣袖,右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腰上,腿甚至不客气地压在他膝盖上,活像只霸占了暖炉的猫。
而叶白显然醒了有一阵子了,正垂着眼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唇角噙着点揶揄的笑:“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伊蕾娜的脸“腾”地红了,猛地想往后缩,却被他圈在腰后的手臂轻轻按住。他的掌心带着点晨起的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麻。
“你、你放开!”她挣扎着瞪他,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没什么威慑力,“谁让你抱这么紧的?”
“是么?”叶白挑眉,伸手点了点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那这个呢?我瞧着像是某人半夜自己蹭过来的,还说梦话骂我是‘辣不死的无赖’。”
“我才没有!”伊蕾娜嘴硬,却心虚地松了手,指尖碰到他衣襟上的褶皱,忽然想起昨晚肚子疼时,是自己哭唧唧地拽着他不让走,后来好像……好像还往他怀里钻了钻,因为他身上比被子暖。
想到这儿,她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干脆把脸埋进枕头里装死。
叶白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地方传过来,像只慵懒的猫在打呼噜。他没再逗她,只是伸手替她把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垂,烫得她瑟缩了一下。
“肚子还疼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认真的关切。
伊蕾娜闷在枕头里摇了摇头,声音含糊不清:“不疼了……”
其实还有点隐隐的坠痛,但比起昨晚的绞痛已经好太多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点说不出的温柔,让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起来喝点粥吧,我去灶房看看。”叶白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她反手拉住了衣角。
伊蕾娜从枕头里抬起半张脸,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刚被雨淋湿的小兽:“等、等会儿再去。”
她顿了顿,声音细若蚊蚋,“再……再躺一会儿。”
叶白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就明白了。他重新躺回枕头上,还特意往她这边挪了挪,留出更宽敞的位置。“好,”他应得温和,“再躺一会儿。”
晨光渐渐亮起来,透过窗纸在被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伊蕾娜侧躺着,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像支不成调的曲子。
她偷偷抬眼瞅他,看见他下颌线的弧度在晨光里很柔和,睫毛很长,鼻梁挺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总爱跟她拌嘴的无赖,安静的时候居然……还挺好看的。
正看得入神,叶白忽然睁开眼,撞进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伊蕾娜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想转头,却被他伸手轻轻托住了下巴。
他的指尖很暖,眼神比晨光还要温柔。“伊蕾娜,”他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偷看够了吗?”
伊蕾娜的脸彻底红透了,张口想骂他,却被他忽然凑近的距离惊得忘了词。他的鼻尖离她只有寸许,呼吸拂在她的唇上,带着点清冽的气息。
“你……”她紧张得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
叶白却忽然笑了,松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安抚炸毛的小猫:“逗你的。”
他坐起身,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快起来吧,再躺下去,粥该凉了。”
伊蕾娜愣愣地看着他下床的背影,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上层柔软的金边。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被角上的褶皱,忽然觉得,拉肚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让她知道了,这个无赖的怀抱,原来这么暖和。
灶房里飘来淡淡的米粥香时,伊蕾娜终于磨磨蹭蹭地坐起身。床榻上还残留着叶白的体温,她指尖蹭过被褥上的褶皱,忽然想起今早他托着自己下巴时的眼神,脸颊又悄悄热了起来。
“发什么呆?”叶白端着托盘走进来,青瓷碗里盛着白粥,上面卧着个嫩黄的荷包蛋,旁边还摆着碟腌渍的酸黄瓜,“再不吃,荷包蛋要沉底了。”
伊蕾娜接过碗,勺子刚碰到粥面就被烫了下。叶白伸手替她搅了搅,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谢、谢谢。”她低头舀粥,不敢看他,却听见他低笑了声。
“昨晚的药还有效力,今天得吃点清淡的。”叶白在她对面坐下,自己也端起碗,“老矮人说那炼狱椒性子烈,怕是要闹两天肚子,你要是再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伊蕾娜闷头喝粥,酸黄瓜的清爽刚好压下嘴里的淡淡苦味。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呢?你也吃了辣椒,怎么没事?”
叶白舀粥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大概……我肠胃比你好些。”
其实他后半夜也醒过一次,只是见她睡得沉,没敢惊动。但这话自然不能说,免得又被她抓住把柄,说他“硬撑着逞强”。
伊蕾娜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然,才撇撇嘴继续喝粥。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蛋黄是半流心的,混着米粥咽下去,暖得人心里发甜。
“对了,”叶白忽然开口,“今天镇上有集市,要不要去逛逛?听说有卖南边来的绸缎,颜色鲜得很。”
伊蕾娜眼睛亮了亮,又很快耷拉下眼皮:“不去,万一走着走着又要跑茅厕……”昨天在牛奶铺的窘迫还没过去,她可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叶白看着她蔫蔫的样子,像只被雨打湿的小雀,忍不住笑:“那我去给你带点东西回来?糖画怎么样?上次你说喜欢画凤凰的那个。”
她没立刻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顶,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叶白忽然想起今早她埋在枕头里的样子,心头发软,又加了句:“再给你买串糖葫芦,裹三层糖衣的那种。”
“……成交。”伊蕾娜终于抬头,眼睛亮闪闪的,像藏了两颗糖,“但你得快去快回,不许跟卖香料的老矮人搭话,更不许再碰任何带辣字的东西!”
“遵命,伊蕾娜大人。”叶白笑着起身,临走前忽然弯腰,飞快地在她发顶揉了一把,“乖乖在家等我。”
他的指尖带着点粥碗的暖意,伊蕾娜的头发又被他揉得乱糟糟的。等她反应过来想骂人时,门已经“吱呀”一声关上了。
她对着空门口瞪了半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忽然发现唇角不知何时翘了起来。
灶房的风带着米粥香飘进来,她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半个荷包蛋,忽然觉得,就算再拉两天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有人会记得她爱吃流心蛋,会跑遍集市给她买糖葫芦,还会在她闹脾气时,笑得像揣了满口袋的阳光。
窗外的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伊蕾娜舀起最后一勺粥,忽然开始期待叶白回来时,会给她带什么样的凤凰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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