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发现不对劲时,叶白正被那个穿丝绸长裙的女贵族堵在酒馆后门。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女贵族手里捏着支银质发簪,笑得柔媚:“叶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枚月光石发簪,我找遍了三个国家才寻到。若不嫌弃,便送给您身边那位小姐吧?”
叶白的声音温和却疏离:“不必了,她不喜欢这些花哨物件。”
“哦?”女贵族往前凑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叶白的衣袖,“那她喜欢什么?金币吗?若是叶先生需要,我库房里的金币可以装满十辆马车——”
“他什么都不需要。”
伊蕾娜的声音像淬了冰,突然插进来。她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怀里抱着刚从市集换来的钱袋,沉甸甸的铜币撞击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缓步走出来,目光扫过女贵族搭在半空的手,最后落在叶白脸上,眼神算不上温和。
叶白看见她,眼底瞬间漾起暖意,刚要开口,却被伊蕾娜一个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没有平日的雀跃,只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在宣示领地的小兽,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这位夫人,”伊蕾娜走到叶白身侧,极其自然地抬手挽住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家叶白脸皮薄,不爱欠人情。您的金币留着买镜子吧,省得下次认错人,平白丢了身份。”
女贵族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是谁?”
“我是他的人。”伊蕾娜仰头看她,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小狐狸,“他的眼光、他的时间、他愿意给谁买发簪——这些都归我管。夫人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们要回家数钱了。”
她说着,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拽着叶白往巷口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叶白被她拉得踉跄了两步,低头看见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里还沾着点市集泥土。
“伊蕾娜?”他试探着轻唤。
“闭嘴。”伊蕾娜头也不回,脚步又快了几分。钱袋里的铜币叮当作响,像是在为她此刻的怒气伴奏。
直到拐进只有他们两人的窄巷,她才猛地停下,转过身来。夕阳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眼神里翻涌着某种叶白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生气,不是委屈,是种近乎霸道的执拗。
“你为什么不直接推开她?”她问,声音有点哑。
“保持距离?”伊蕾娜突然提高了音量,手从他胳膊上滑下来,却在半空攥成了拳,指节捏得发白。她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贴到叶白眼前,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都带着点发颤的火气,“你跟她站在那儿说话的时候,距离够近了!近到她的香水味都能粘在你衣服上——你让我怎么忍?”
叶白看着她眼底跳动的火苗,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在闹脾气。那双总是亮晶晶盯着金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是实打实的焦躁,像被人闯进领地的小兽,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没有——”他想解释,却被伊蕾娜伸手捂住了嘴。
她的掌心带着市集尘土的粗糙,还有铜币残留的冰凉,死死按在他唇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话堵回喉咙里。“我不想听解释,”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叶白,我只说一遍——”
她顿了顿,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扫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他被女贵族差点碰到的衣袖上,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你的衣服,你的手,你的声音,甚至你头发丝儿上沾的风——全都是我的。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惦记。”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能是。”
她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却依旧死死盯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刻上专属标记的珍宝。夕阳的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周身镀了层金边,那股强势的气场竟比酒馆里最烈的麦酒还要呛人。
叶白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魔法沼泽,她也是这样。那时他被藤蔓缠住,眼看就要被毒雾吞噬,是她举着魔法杖冲过来,一边骂骂咧咧“你死了谁给我扛行李”,一边用最霸道的火焰魔法烧断藤蔓,把他拽出来时,手心都被烫伤了,却还梗着脖子说“我只是不想损失一个好用的苦力”。
原来从那时起,她的“占有欲”就已经扎了根。只是那时占有的是“苦力”,现在占有的是……他这个人。
“伊蕾娜,”叶白忽然笑了,那笑意从眼底漫出来,连声音都软了几分,“你想怎么样?”
伊蕾娜被他问得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抿了抿唇,眼神依旧带着警惕,却悄悄泄了点底气:“……以后再有人凑过来,你就得像挥苍蝇似的把人赶走。用魔法也行,用拳头也行,总之不能让她们站在你三步之内。”
“还有,”她补充道,像是怕他打折扣,特意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准收别人的东西,哪怕是片叶子;第二,不准对别人笑,你的笑只能给我看;第三……”
她顿住了,脸颊悄悄爬上点红晕,却还是硬着头皮说:“第三,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跟我说一遍‘我是伊蕾娜的人’。”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别过脸去看墙角的杂草,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像在等他反驳。
叶白却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握住她还在发颤的手。她的手指蜷了蜷,想挣开,却被他更紧地攥住。
“好。”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她耳里,“第一,挥苍蝇;第二,只对你笑;第三,每天说一遍。”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故意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现在,气消了吗?我的……主人?”
伊蕾娜的耳朵“腾”地红透了,猛地抽回手,转身就往巷口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谁、谁是你主人!赶紧走,再晚面包房就关门了!”
叶白看着她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他快步跟上去,伸手想去牵她,却被她狠狠拍开。
“别碰我!”她头也不回,声音却没了刚才的火气,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等我消气了再说!”
叶白笑着收回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巷子里的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那股强势又别扭的样子,竟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头发烫。
他忽然觉得,被这样霸道地“绝对占有”着,好像……是件挺让人安心的事。至少他知道,这只爱金币的小狐狸,把他看得比任何宝贝都要重要。
至于那个女贵族?大概明天一早就会听说,有个凶巴巴的女魔法师放话,谁敢再靠近叶先生半步,就把她的丝绸裙子变成癞蛤蟆的皮。
毕竟啊,他家这只小狐狸的“绝对占有欲”,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叶白愣住:“我以为保持距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