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儿停下脚步,他不知道是该先追赶邻居,还是该先解决这群士兵。
张矛对大木说:“你去问问邻居,黑牙酸叔叔的店在哪里。”
大木还没有转身,谷山县县长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匪徒,竟敢硬闯我的西门?”
张矛看他的红袍和黑珠串,知道他是这个县的县长,说:“我们是厢南人,来这里寻找一个女孩。我们不想闹事,请县长带着属下速速离去。”
“哈哈哈……”县长说,“杀我六个衙兵,竟说不想闹事,来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士兵们还没有动手,一个通信兵一边骑马跑过来,一边大喊:“报,报,报告县长,出事了。”
县长把扬起的手放下,看着正在下马的士兵问:“什么事情慌成这样。”
“县长,咱们西边县界的关卡被人砸了,衙兵们也全都死了。”
“什么?”县长喊着,转身对着张矛他们问,“是不是你们干的?”
通信兵再次说:“县长,我这里还有一封邻县的公文。”
“呈上来。”
等通信兵从怀里掏出信件。县长打开看一眼说:“庆云县关卡处的衙兵和缉凶队也是你们杀的?”
张矛想想这一路的遭遇,说:“我劝你还是离开比较好,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考进政学院,不容易。”
“哼哼哼,不容易。老子不但是一县之长,还是界沟最南端的守卫者,别说你们这群毛贼,东厢国的蛮兵都不敢踏入本县半步。来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骑马的军官大声命令:“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挣军功了。”
于广夏自从那天和张矛交流之后,一直在训练这些厢男人,刚刚进城时,查名牌的衙兵就是被他的手下砍死的。眼看就要开战,他也发布命令:“防守队形,防守队形。”
厢男人早已人手一把长剑,他们听见于广夏的话,立刻排成三排。不过他们也就刚刚开始训练,站得歪七八扭。中间还夹杂着马匹,实在是不成样子。
张矛赶紧拉着林双儿走向黑鱼儿。
林双儿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向士兵。她心里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命运是可悲,还是幸运。她二哥考进政学院,她非常羡慕,一直埋怨父母没把自己生成男人。
县长的决绝,让黑鱼儿确定自己得先解决这群士兵,他心说不管小花幸不幸福,悲不悲惨,都不差这一会。他大喊一声:“等一等。”
对面的县长和通信兵早已站在烂牙酸的围墙旁边,给士兵们腾出向前突击的空间。士兵们也列好进攻队形,军官把剑向前一指,士兵纷纷纵马向前。
黑鱼儿把刀尖指向县长,趾高气扬的县长连人带马燃起熊熊大火。他虽然熟读史书,也听过皇帝的法术,却从来没有见过。大火飞来时根本没有动一动。
待在县长侧后方的通信兵掉头想跑。
黑鱼儿一边向前,一边调整角度,火柱先点着通信兵,又把几个想要包围厢南人的士兵烧得人仰马翻。
士兵们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变化,呆立当场。战马看见火焰,听见县长的惨叫声,受到惊吓,有的掉头向东逃命,有的贴着南边的房屋向西跑。
于广夏大声命令:“跟我来。”
他喊叫结束,举着剑攻向受惊的骑兵。
有几个骑兵蹿过于广夏他们,跑到西边,黑鱼儿调转刀尖,把他们也烧得嗷嗷大叫。
这些士兵本身属于二线部队,远离东西厢国主要冲突区,几乎从来没有参加过实战。战斗刚刚开始,他们就崩溃了,后边的步兵掉头就跑,一部分骑兵踩着步兵逃出生天,一部分骑兵不是被于广夏他们砍死,就是被黑鱼儿烧死。
厢南人的马有几匹也被大火吓着了,跟在骑兵后边向东跑,它们先撞翻几个厢南人,又撞翻几个衙兵。
厢南人不管自己的坐骑,直接攻向倒地的衙兵,他们都是被文厢国人卖来卖去的可怜人,此刻化身索命的恶魔,见人就杀。
南边的房屋也被点燃几间,黑牙酸西边的邻居听见惨叫,跑出来查看,只看见烧焦的尸体,燃烧的房屋。他跪下说:“月姥姥啊,发生了什么。”
黑鱼儿对他问:“小花被黑牙酸输到哪里了?”
邻居说:“我已经给这大兄弟说了,黑牙酸把女孩输给围子了。我以前劝过黑牙酸,让他对女孩好一点。请你们不要杀我。”
南边的几个邻居拿着农具,气势汹汹的攀上墙头,想要看看是谁点着了自己的房屋,结果看见一群拿着剑的人,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火人,立马软了。
黑鱼儿对着邻居说:“带着我们找到黑牙酸,找到小花。”
邻居不敢迟疑,领着他们穿过一地的尸体走向大街。
黑鱼儿看一眼自己的妻子,看一眼张矛说:“我让他们等一等了,他们不愿意。”
张矛一直劝黑鱼儿不要滥杀,但他也知道,刚刚确实凶险。他无话可说,既不能肯定他这次的行为,也不能否定,只好不吭声,跟着邻居往东走。
厢南人兴奋异常,他们又缴获一堆战利品,即使那几个受伤的厢南人也喜笑颜开。于广夏却忧心忡忡,此刻有黑鱼儿在,他们可以大杀四方,这群乌合之众独自面对一线部队将不堪一击。好在他知道他们刚刚拿起长剑,训练不足。只是他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绝对服从自己一个文厢国人的命令。自己已经登上黑鱼儿的贼船,下不去了。有机会,得和黑鱼儿好好谈一谈。
林双儿经过衙兵尸体时,心里再一次翻涌出对死亡的恐惧,等把那些尸体抛在身后,恐惧里又浮现出些许兴奋,她心想这可能是自己一直向月姥姥祈求的机会,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自己施展才华的可能。他看一眼在前边走着的黑鱼儿,心说他要是不滥杀,也算是一个好丈夫。
路口那里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是被衙兵吸引而来,他们原本想看衙兵怎么抓犯人,结果被大火和逃命的士兵,惊吓地张大了嘴巴。
烂牙酸从叔叔的饭店里端出一盆擦桌子的脏水,正好看见一匹尾巴烧焦,屁股冒烟的黑马顺着大街向北跑。他扭头向南看去,看见通往自己家的路口挤满了人。他把盆放在地上,急忙跑过去。刚趁着人们四散逃命,走进小路。
邻居指着他说:“他就是烂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