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下的长亭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喝茶。他的身体矮胖,头发稀疏,坐在椅子上,活像一个大冬瓜。
他背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用纱布系住眼睛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身材又高又瘦,双臂抱着剑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木桩。
旁边还有一个专职烧火的老男人,他坐在亭外低矮处,不时把小木棍塞进炉膛里。炉膛上边,水壶正在冒着水蒸气。
球三带着小花先走进一个南北方向的长廊,走到尽头又顺着长廊向西走几步,再向北折向另一段南北方向的长廊,绕过中间的水池向东再走一会,才来到亭子外边。
小花借着长廊里的灯笼,看着长廊下的流水,旁边的花卉和假山,想起了白石崖。她心说,难道自己搞错了,这是一个好地方。
球三鞠躬说:“围爷,黑牙酸的女人我给您带回来了。”
围宽抬头看一眼,对小花说:“到我这里来。”
小花不敢动。球三转身揪着小花的衣服说:“围爷叫你过去呢,还不赶快跪下喊围爷。”
黑牙酸从来没有让她跪过,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往前走两步,低着头叫一声:“围、爷。”
廊顶挡住了月光,围宽借着灯笼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衣服上厚厚的泥土。他看一眼亭边的球三,更远处的马四。对他们摆摆手说:“过来,过来,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球三急忙走到围宽面前,说:“围爷请吩咐。”
围宽等马四也走进亭子,问:“她身上的泥土是你们弄得?”
球三倒是没有抵赖,说:“是这样围爷,小的几个月没碰女人,半路上没忍住。”
围宽又看向小花,问:“你今年多大了?”
小花想想这两年的遭遇,也不怕了,抬起头说:“我十五岁。”
“十五岁!”球三害怕了,急忙跪下说,“围爷饶命,我不知道她没有十六岁。”
马四也赶紧跪下说:“围爷,围爷,天黑看不见,球三完事我才下手的。”
围宽笑着说:“不知道,看不见,嘿嘿,她的身体没长开,你们感觉不出来。”
球三和马四刚要再次狡辩,看见一直抱着剑的年轻人,抬手取下眼上的纱布条。他们知道这家伙把眼睛露出来是要干什么,转身跑向大门。
年轻人并不着急追赶,等他们跑到南北方向的长廊才跳出亭子,抓着长廊上的横梁纵身一跃,身体便像一只大鸟般越过长廊,飞到球三马四的前边,堵住了唯一出围子的道路。
球三见识过这家伙杀人的手段,隔着水池对围宽跪下说:“围爷,这女孩的金币我们出,我们买下她。”
围宽对烧火的老人说:“你明天早上去账房领十个金币,给他们每家送五个。”
球三和马四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今天是彻底结束了。马四抹起眼泪,球三对着年轻人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直反对你父母把你卖掉。麻烦你给留个全尸。”
年轻人点点头,走到他们背后,抓着他们的脑袋往后一掰,他们的脖子便脆生生地断了。
小花看见他们慢慢倒下,不知道是该高兴他们不得好死,还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心。她清楚自己值不了十枚金币,从他们的死,也得出自己这一年不用再担心被糟践。一年之后,恐怕还不如在黑牙酸家里。
围宽对着老人说:“去把她送进洗衣房,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炉火遵命。”老人答应着,从旁边绕过凉亭,走到南边的长廊时取一盏灯笼,对着小花摆摆手。
小花只好跟着他,先走过球三马四身边,又走向东边那栋楼,再顺着小溪穿过楼房走到栅栏墙旁边,调转方向,爬一段楼梯,来到二楼。
小花从来没进过楼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环境,只感觉重心不稳。来到三楼,她看着走廊里的一个个房间,更是不明所以。
火炉敲开楼梯北侧的门,对着开门的胖女人说:“刚来一个不到接客年龄的女孩,围爷让她先进洗衣房。”
这女人揉着眼睛,走出门看小花一眼说:“屋里住不下,让她睡在脏衣堆里好了。”
炉火把灯笼插在墙上,指着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衣堆说:“花姐给你安排床铺之前,你就先睡在那里吧!”
炉火说完走了,小花只好走到衣堆旁,找一件干净的衣服铺平,躺在上边。
等她再次听见人声,东方的朝阳刚刚露出地平线。昨天她见过的胖女人,领着五个女人走上楼梯,她赶紧站起来。
胖女人说:“围子里不养闲人,抱着衣服跟我们走。”
小花明白她的意思,学着她们抱起几件衣服,下到水渠旁边。到这时她才看见水渠北边的木盆都泡着衣服。
胖女人再次说:“你年轻,跑得快,我们洗,你去晾晒。”
小花在白石崖就经常洗衣服,倒是理解女人的话,只是她不知道要到哪里晾晒。她在白石崖,都是晾在栅栏上。在黑牙酸家里,都是晾在绳子上。她问:“晾在哪里。”
女人说:“等一会,我教你。”
过一会,放干净衣服的木盆满了。女人说:“端着盆,跟我来。”
她端着盆,跟在胖女人后边往楼上走。她这两年,当真如黑牙酸所说,没吃过一顿饱饭。昨天一天更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她的身体虽然比在白石崖时高了不少,体重却差不多。木盆加上湿衣服,三十多斤重,她还没有走上二楼,额头上就开始冒汗,走到二楼半,已经气喘吁吁,来到三楼实在坚持不住,木盆从手上滑落,掉在地上摔得扑通一声。
女人回过头说:“死妮子,一盆衣服都端不住。”
小花赶紧把盆扶正,把没挨地的衣服放进盆里,说:“两天没吃饭,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