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祖的家乡,距离最近的山也有二百多公里。穿越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次会走这么多的山路,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会有这么奇特的山体。
他们先是走进一个峡谷,又顺着小溪走向峡谷深处。走着走着,峡谷只剩下不到一米的宽度。
他累坏了,饿极了,见到老人在心里引起的好奇早已消散。看见面前的一线天,才意识到背后峡谷两侧的山坡虽然陡峭,还依旧可以称之为“坡”。面前却如同两堵高墙之间的窄道。脚下是哗哗响的激流,仰头向上,只能看见一指宽的天空。他的体力接近于崩溃,他的精神接近于死灭,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夸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头领和侏儒在前边踩着石块越走越远,他们被掠匪牵着,走的是勉勉强强。石块湿滑,水流激荡,别说那些年龄小的孩子,就是赵亮祖也掉进水里好几次。一直向前几百米,峡谷才逐渐变得宽阔。道路也才换成干爽的土地。
峡谷尽头站着两个掠匪。他们一人手里拿着白布条,一人把布条系在赵亮祖和其他可怜人的手臂上。他们还说:“不想饿死,就不要弄丢了。”
赵亮祖心想,你再系一会,老子就真饿死了。他想问问哪里有食物,长谷就行。残羹剩饭也可以。
刀疤掠匪说:“快点走,进入院子就会有长谷吃。”
赵亮祖感觉他这句话有很大的魔力,也让他凭空出现很多的力气。他们沿着陡坡一路向上,经过一块又一块荒废的梯田,来到一个用石块垒成的院子外。
头领和侏儒早已进入院子失去踪影。在前边带队的刀疤掠匪对着站在院门口的女人说:“也不知道我今天是累晕了,还是饿傻了,三天不见,怎么感觉红姐又年轻了。”
那女人笑着说:“寨子里几十个男人,就你会说话。来让婶子给你画个彩妆。”
他们打情骂俏,赵亮祖心想你们当真是毫无人性。我们都快累死了,你们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情。
那个被称为红姐的女人,一手拿着一个画笔,往他们的布条上画颜色。到小花时她用的是红笔,小花后边的女孩是蓝笔。女孩后边的男孩和小花一样,都是一道血红色。到赵亮祖的时候自然是蓝色。
就在女人画颜色的同时,掠匪解开串在一起的绳子。又把画红色和蓝色的孩子两两拴在一起。
刀疤掠匪说:“在你们上路之前,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是你们的父亲,红姐是你们的母亲。”
赵亮祖心想,那个想做我干爹的家伙,脑袋上多出一个血窟窿。你也蹦跶不了几天。
“老娘可不是他们的母亲。我的孩子,是要考进学士院的读书人。”
已经走进院子的尖嗓子回头喊:“红姐,就你那野种还想进学士院。”
半天没吭声的沙哑嗓子说:“我的种为什么不能进学士院。说不定还能成为谷仓海那样的布衣派领袖。”
“你们几个挨千刀的家伙嘴上积点德吧!老娘我可是厢奴的女人,你们也就趁着他不在耍两句贫嘴。”
刀疤掠匪再次说:“唉,红姐,问你个事,老厢奴还行不行。我的被窝可是一直为你敞开。”
“快点滚吧!”红姐说着,拿笔对刀疤甩出一道蓝色的细雨。
赵亮祖累得半死,饿得难受,早想尽快到达能吃东西的地方。前边的掠匪和孩子都没走,他也没敢动。被甩一身蓝墨水,气得想要骂娘。
刀疤掠匪一直对老厢奴愤愤不平。前些年红姐的丈夫死在西厢国,商队里的男人不论结婚与否都摩拳擦掌。红姐却选择了四十岁的老厢奴。他知道自己不是老厢奴的对手,心里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此刻他心满意足,和其他掠匪一起笑着向前走。
他们前面的草棚,在样式上和赵亮祖家里养猪之前的牛棚没有太大区别。八根立柱支撑着横梁,横梁上铺满木棍和干草。草棚下又立着几排木桩。
赵亮祖看一眼手上的绳子,明白过来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他心想这样也好,最起码比电影里那些拥挤的笼子,黑暗的地窖好上很多。
事实情况和他猜想得一样,前边的掠匪把两个身上带伤的可怜人拉到草棚尽头,又把他们拴在木桩上。
他们两人的年龄比剑儿大几岁。身上带着伤,模样也狼狈很多。
赵亮祖累得站不住,不敢想象他们是靠着什么才撑到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命运,拉着和他拴在一起的男孩靠着木桩坐在地上。
黑鱼儿看他坐下,也有样学样。只是和他拴在一起的女孩,还在倔强地站着。他的手臂也就只能半悬着。
小花同样在斜斜地站着。她的泪水早已风干,汗水与灰尘让她的脸变成花脸猫的模样。
赵亮祖可怜她们,却不理解她们在坚持些什么。自己坐在地上双腿真得轻松多了,全身上下也舒服多了。
小男孩还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没敢动,就这样任由他靠着。还心想他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
很少说话的龅牙掠匪去拉小花,小花急忙向后躲。他说:“你奶奶的,大爷我就给那女人划开一个小口,她又不会死。”
沙哑嗓掠匪说:“还是我来吧。”
龅牙掠匪也没坚持,转身走到赵亮祖这里。
赵亮祖知道他要干什么,举起绑着绳子的右手。
龅牙掠匪一动不动看着他,说:“奶奶个熊,我总感觉这小家伙不简单,说不定他以后会像老厢奴那样给咱们带来大麻烦。”
刀疤掠匪接口说:“说不定他以后还会像太监总管那样感谢咱们。”
尖嗓子说:“就是像老厢奴那样杀光咱们,也没有办法。谁让咱们做这样的生意。”
沙哑嗓说:“龅牙,你就绑吧!这小子说不定真如你所愿,被剑士团相中。”
刀疤掠匪说:“最好所有的男孩,都被剑士团相中,所有的女孩都被仕女团相中。咱们也能多卖点钱。”
赵亮祖想起母亲说过仕女团这个名称,正猜测剑士团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一个女人笑着说:“仕女团只要美人胚子,我看她们啊!一个都相不上。”
刀疤掠匪也笑着说:“就是,她们只要青姐这样的美人。”
“别放闲屁,你心里想着的是红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