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大人和四个本地人围着黑鱼儿折腾半天,怎么也薅不掉他手臂上的黑毛。
张帅说:“我回去拿把刀,这毛太光滑。”
北堂大人说:“算了,不拔了,赶快穿上衣服过河。”
龅牙男孩不想死,他趁其他人都围着黑鱼儿,跳出水潭往西跑。
背绳的年轻人,一边把绳子扔在地上,一边说:“我喜欢这个小屁孩,嘿嘿。”
他的身高不及张帅,却天生一个善跑的本领,与张帅他们赛跑从来没输过。他很快追上男孩,跑到前边伸手等着。等男孩扑在怀里,他把男孩扛到肩膀上,笑着往回走。
男孩在他肩膀上哭求:“我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
“放你,我说得不算。去求北堂大人吧!我只是一个出力的穷人。”
那一边的北堂大人,越来越着急,喊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每人分一个孩子,赶紧走。”
两个女孩洗澡时,里边的衣服还穿在身上,把新买的衣服往外边一套就完事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柔软华丽的衣服,龅牙男孩哭得山响,她们都默不作声。
黑鱼儿还没有下到水里,更加省事,只是他一只胳膊不能动,还痛得要死,侧着身子套衣袖,尝试两下都没有成功。
张帅说:“来,我帮你。”
北堂大人等他们都穿好衣服,领着他们向东边的码头走去。
延伸至深水区的码头两侧停满木船,渡河的小木船都停在浅水区,深水区正停着一艘运货的大船,几十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把一包包的棉絮从大船扛到岸上。
他们走到码头与土地的连接处时,停下脚步领一根木签。给他们发木签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的右边坐着两个计数的掌柜,左边站着王家集的王老爷。
等着中年人发完木签,指着孙子说:“这是我的长孙王新耀,儿子们不成事,只能指望这个孙子了。”
那人说:“王老爷谦虚。我那四个老弟,不说是人中龙凤,最起码也比一般人聪明能干,王老爷不引以为傲,是王老爷太过于出类拔萃。”
“哈哈哈,你啊,啥都好,就是这嘴上有时候不说实话。”
“嘿嘿嘿……”
他们正说笑,北堂大人领着黑鱼儿他们走上码头。
黑鱼儿还是一副生无可恋样子,龅牙男孩依旧在哭个不停,两个女孩眼中含着泪,一会摸摸自己的袖子,一会摸摸自己的衣领。
他们的状态和衣装引起了王新耀的注意。他扭头看着他们,忍不住问:“爷爷,他们怎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王老爷扭头看一眼,想想自己孙子一贯的表现,热血控制不住地往头顶上蹿。当着西厢国最大的客户,他也不好发作。
他的客户认得张猎,说:“张老三,回来的路上别忘了给我捎一只小山羊,吃过你弄的羊肉,再吃其它肉都感觉难以下咽。”
张猎说:“赵哥,今天不行。等后天我上山找一只给你送去。”
“好嘞。”
等他们向北转弯,中年人又对着王老爷说:“据说这山上有个魔女洞,每年的八月份,皇帝都会命人往魔女洞送四个供品。几十年了,从未间断。”
王老爷经常来河西镇,对于这件事,他倒是多少听过一些。王新耀非常好奇,他问:“魔女洞里有什么,皇帝为什么要上供?”
中年人说:“这个我不清楚,有人说里边住着一个魔女,有人说是千岁大仙。”
黑鱼儿他们已经走到渡船附近,皮肤又黑又亮的老船夫说:“北堂大人,三爷,您们今天上山,我还想着得等老夫人过完寿辰。”
“是啊!”张猎拉着手里的女孩走上小船。然后是另一个年轻人和女孩,再后边是黑鱼儿和张帅,龅牙男孩他们,最后才是北堂大人。
张猎等北堂大人在船头坐好,说:“走吧!”
“好嘞,坐好了。”老人先松开缆绳,又用船桨使劲撑向码头,小船就顺着万里河,自顾自地向东飘去。
等老人收好绳子,划两下木桨,小船便听话地调转身体,沿着河岸,指向东南方的千岁山山脚。
王老爷听见客户的话,也忍不住问:“河西镇距离千岁山这么近,没有人上去看看吗?”
“王老爷啊!除那些惹官司被通缉的人谁敢上去,就是衙兵追到山脚,也不敢上山。山上不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女,还有很多亡命徒,身形巨大的黑狼。这方圆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说法,饿死不上千岁山。”
王老爷朝越走越远的小船看一眼,说:“这样说,刚刚那个张老三好像不一般。”
“他啊!”中年人压低声音说,“他叫张猎,据听说他祖上是方图先祖的侍卫,在方图的祖先方琼被人诬陷,满门遭屠时,一个人背着方琼的小儿子跑到山上。不但把小儿子养大成人,还给他娶妻生子。等方图打败花都,又弑君称帝后,派人来请张猎的父亲去京都做官,张猎的父亲以自己不会读书写字为由拒绝。方图就封他为千岁山看守。他的父亲前几年死了,他的大哥成为新看守。他们家一直住在山上,二十多年前才下山。”
“这样啊!”王老爷看着越来越小的船想起另外一件事,他问,“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你给贵公子买过一个伴读,效果怎么样?”
“挺好。以前找的河西镇伴读不中用,自从奴隶伴读来到家里,我那儿子经常被先生表扬。”
“这样说,我得恭喜你了。”
“托王老爷的洪福。”
“啊!哈哈哈,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