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扒皮走到黑鱼儿面前,问:“铁牛,你这俩货可不怎么样啊!三个金币卖不卖?”
铁牛说:“老扒皮,你这是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啊。”
“算了,我再给你加五个银币,你只要点头,我立刻掏钱。不卖拉倒。”
“不卖不卖。”
“好吧!你知道我的船最多只能装十个奴隶,等我在里边买够数,你可别后悔。”
光头掠匪看向铁牛,他感觉这个价格可以了,卖完今天歇歇,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老扒皮给的金币是少一些,就剩下这俩货,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大龅牙小眼睛,也卖不了多少钱。
铁牛明白光头的意思。不到最后,他确实不想把自己手里的孩子卖给食人族。
老扒皮抬脚走了。光头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年轻的掠匪说:“咱们卖给他算了。”
“唉!他们好赖也是父母生养,最好能卖给人贩子。再坚持两天,实在不行再卖给老扒皮。”
铁牛是队长。年轻掠匪和光头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这个市场确实不大,老扒皮不一会就走到市场尽头,等他回来时,身后已经用绳子拴住七个奴隶,老扒皮再次问:“铁牛,你卖不卖?”
铁牛清楚,卖给他对商队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交易,他想想老扒皮背后的食人族,再次摇摇头。
老扒皮说:“妈的,我再给你加点,给你四个金币。”
铁牛说:“我谢谢你。”
“你可要想好,我下次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想卖给我,得自己跑到京都。”
光头拍拍铁牛的肩膀。
铁牛的心里也有些松动。他正准备说,你掏钱吧!
恰巧跟老扒皮一起来到河西镇的官员,领着四个男人在这时候走进来,官员对着老扒皮说:“富贵兄,这么快就买到七个孩子,看来今天的草货数量够足啊!”
“北堂大人,今天就要过河,您不是说明天一早吗?”
官员还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张猎说:“是这样,明天老母亲六十大寿,今天不上山,还得等到后天。北堂大人体谅我们,才不顾舟车劳顿,坚持今天上山。”
“也好。嘿嘿嘿。”
他们说着笑着,北堂大人的眼睛早已经看向黑鱼儿他们。他问:“这两个孩子多少钱?”
铁牛听着他们的对话,以为他们是往河北贩卖奴隶的商人,说:“四个金币。”
老扒皮说:“你这货,我刚刚给四个金币你都不卖。”
铁牛清楚自己理亏,不敢开口说话。
北堂大人把手伸进怀里掏钱,再次看一眼黑鱼儿他们,说:“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看,我给你三个金币,六个银币,你卖不卖。”
铁牛咬咬牙说:“卖,你给钱吧!”
老扒皮笑了,等张猎牵着黑鱼儿往里边走。他说:“铁牛,你小子不想卖给我,是不忍心那俩歪瓜裂枣被食人族吃掉吧?”
铁牛抱拳行礼,说:“感谢富贵老爷理解。”
“哈哈哈……你可知道他是谁,买孩子去干什么?”
铁牛确实不知道,他说:“请你教我。”
“他是皇帝派来千岁山上供的官员,你那俩孩子就是贡品。”
“啊!这,嗨。”
“哈哈哈,铁牛啊!铁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卖给我,这些孩子最少还能再活一个月,卖给他,别说明天的太阳,今天晚上的月亮他们也看不见了。”
老扒皮说完,领着孩子们走了。铁牛看着黑鱼儿他们的背影越想越气恼。
光头说:“早死晚死都是死,就算卖给大户人家,等到他们三十几岁,他们的主人还是会把他们卖给食人族。”
黑鱼儿他们并没有走远,只和铁牛隔着一个摊位,听得见他们说出的一切。他身边的男孩痛哭流涕。黑鱼儿恨透了这个世界,感觉自己的生命今天结束正好。自己没做过任何坏事,自己的灵魂必定可以到达无量仙界。与其活着受苦受累,不如早一点去仙界享福。
北堂大人很快又买到两个女孩。张猎把他们用绳子拴在一起,拉着向北走。来到街上,他带着孩子们走进一家服装店,给每个女孩们买一身红绸衣,给黑鱼儿他们各买一身白丝袍。
龅牙男孩摸着柔软丝滑的衣服终于不哭了。
北堂大人说:“时间紧,就不让他们洗热水澡了,等一会过河的时候在水里洗洗算了。”
一个背着绳子的年轻人说:“现在河水不凉,我昨天还在河里洗澡的来着。”
他们离开服装店,顺着大街向北走。龅牙男孩和女孩对街边的店铺充满好奇,一边走,一边左右乱看。黑鱼儿一直耷拉着脑袋,感觉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感觉这天地万物没有一丝一毫的美丽,只剩下昏暗的底色。只有经过卖肉盒、肉汤的摊位或店铺时,才扭头看一眼。
等他们来到河边,其他孩子都脱下衣服,下河里洗澡。黑鱼儿自己怎么也拆不掉断臂上的夹板。
张猎对着自己的侄子说:“张帅,帮他脱下来。”
张帅刚刚二十多一点,人长得又高又壮。他先帮着黑鱼儿取下夹板,又帮黑鱼儿脱下外袍,看着黑鱼儿的手臂,吃惊地喊一声:“三叔。”
在他喊叫之前,黑鱼儿也看见自己被狼咬过的胳膊上一片黑紫,如同贴了一片膏药。黑紫色与正常皮肤分界的地方,还长着一圈浓密的黑毛。
小帅的三叔和其他人也都围过来,他们看着黑鱼儿的上臂都张大了嘴巴。张猎还问:“大人,这孩子行不行,千岁大仙不会生气吧?”
“没事,反正他们都会被吊起来风干。”北堂大人的心里,并没有嘴上的笃定。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说,“把这些黑毛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