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咬唇说：“有事来找你。”
顿了顿，她又说。
“我也很担心大人。”
陆栖寒平静地说：“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沈青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走吧，去主营帐说。”他已经抬步。
到了主营帐，陆栖寒换了身衣服，站在桌案前，看着上面摆放的一张地形图。
这地形图很旧了。
看起来不像是汴京成，亦或是皇宫的地形。
炭盆里的火星子噼啪作响，外面的雪风呼号着。
多余的人都被池副将挥退，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青第一个开口：“我马上就要殿试，等我进朝再出手，是最恰当的时机。”
池副将也点头。
“沈公子说得对。”
“大人，虽然您极力不想沈公子进入朝堂，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想来也只有如此了。”
一直盯着那地形图的陆栖寒，突然出声。
“以前我说过，不会让你涉险，现在我依旧是一样的态度。”
沈青站起身：“大人，为什么？我也想尽一份力！”
“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帮我了。”他说。
沈青咬紧双唇，还要说话。
陆栖寒已经打断：“我已经有了决断，近日就会出手。”
近日？
沈青惊住了，池副将也在状况外。
这件事陆栖寒根本没有同他们说过，也就是说，是陆栖寒自己的主意。
沈青一脸不解：“为什么这么突然，又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不明白陆栖寒为何要加快进程。
但池副将却是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看去侧脸投映着烛光鬼火的陆栖寒，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沈青倒不是觉得进展快，她也希望早些报仇。
但现在的问题是，进展得这么迅速，大人真的可以承受住的吗？
“大人，这件事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沈青皱眉说。
陆栖寒已然决定了。
“出行动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你回去吧。”
沈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但却没有走，而是上前，走到陆栖寒的身边，拿出身上的纱布，将他手上给野兽袭击的伤口，细细包扎了一番。
“这几日，别随意碰水，我明日再得空来看大人。”
陆栖寒沉着脸，没说话。
“大人，我想说，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你，我也不会走。哪怕是你赶我，撵我，我也会留下，留在你的身边。”
沈青收拾了纱布，眼圈通红的转身离去。
陆栖寒看着手上的纱布，微微攥紧了手心。
……
次日，一夜的大雪过后，汴京城迎来了少有的璀璨朝霞。
许家夫人也是个急性子，担心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万一跑了怎么办，早早的就带着许慕舟前来了。
苏暖暖还是在许夫人和许慕舟的到来后，才知道苏尚书和秦氏竟然偷偷把自己的婚事给敲定了。
前厅里。
苏暖暖看着对面已经在商议婚事细节的秦氏和许夫人，嘴巴张得老大。
许慕舟在旁边备显尴尬。
他一边看着苏暖暖惊讶的表情，一边踌躇，最后想了想，还是把苏暖暖叫了出去，小声地说。
“苏小姐，对不起啊，我母亲太焦急我的婚事了，你别见怪。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会回去给我母亲说清楚的。”
许慕舟一脸抱歉，说得也很诚恳。
他说完后，苏暖暖愣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本以为苏暖暖会生气，许慕舟也做好了被她骂的准备。
苏暖暖看着前厅里正和许夫人商议婚事，商议得十分高兴，仿佛已经忘记和苏尚书起了争执的秦氏，她缓缓笑了。
“许公子，我没有生气。”
“娘亲，今日真的很高兴。近日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她的话让许慕舟意外。
同时他也有些欣喜。
苏暖暖的这个反应，难道是答应了？
苏暖暖并没有直接点头，她低垂着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随后一鼓作气，抬头说：“许公子，你在府中等我一下，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许慕舟还没反应过来，苏暖暖已经小跑着出了尚书府。
秦氏这会儿正好走了出来。
她左右四望，没看到苏暖暖的身影，便问：“慕舟啊，暖暖呢？方才不是和你一起出来了吗？”
许慕舟如实说：“苏小姐说有点事，刚刚出去了，看起来还有点着急。”
秦氏一听，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不会吧。”
暖暖又跑去找……！
哎呀！
“慕舟，你还愣着，快去追啊。快啊！”
“啊？好，我这就去。”
许慕舟心中依旧困惑，但只当秦氏担心苏暖暖一个人出门，还是点头跟着去了。
……
苏暖暖乘车匆匆出了府。
通往陆家别院的这条路，陈伯不知道已经驶过多少回，闭着眼睛都能找去了。
“陈伯，快些，快些吧。”
陈伯应道：“好的小姐。”
在苏暖暖的着急目光注视下，马车很快来到了陆家别院。
现在驻守在这的黑甲军，已经不会在阻挠苏暖暖了。
但苏暖暖这次，却没有要硬闯进去的意思，抱着一个东西下来，对着守门的黑甲军说了两句话。
黑甲军了然，进去通禀。
等待的过程中，苏暖暖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不多时，有人出来了。
苏暖暖转身，看到出来的人是沈青，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她既意外，却又不意外。
“沈公子。”苏暖暖朝着沈青福了福身，见了个礼。
沈青也点头回了一个礼：“苏小姐来得不凑巧，大人一夜都在三军营忙着事情，今早天亮刚回来休息。”
苏暖暖看了眼别院。
想了想，还是没有冒昧地要进去。
她低头笑了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是她和大人有缘无分。
苏暖暖将包袱里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递给沈青：“这是大人的东西，还请沈公子帮我还给他。谢谢了。”
沈青一眼认出，这是陆栖寒的箱子。
怎么会在苏暖暖那？想来之前定是发生过什么。
苏暖暖看着空荡荡的别院，眼中有失望，但更多的，却是释怀了什么。
她迎着东升的太阳，展颜一笑，笑意明媚，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她：“还有，请沈公子帮我带给大人一句话，就说，谢谢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真的感谢。”
“我祝福沈公子，也祝福大人。”
许慕舟赶到的时候，苏暖暖已经从陆家别院离开了。
“慕舟？”
苏暖暖看着追过来的他，蹙起眉头。
“你怎么过来了？”
许慕舟只说担心她一个人出门，所以过来看看。
他看了眼后面的陆家别院，心中已经猜到了苏暖暖给自己的答案。
她都在中途离开，去找陆栖寒了。
许慕舟还能不知道结果吗？
然而却听身侧少女，笑着仰头说：“许慕舟，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