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摆在国增的面前,他得替儿子把关,替儿子做选择。上高中是大事,只有上了好高中,才有可能上好大学。国增问国岗:你说,咱是上海中啊,还是上黄中啊?
肯定是黄中啊。国岗道:黄中的教学质量,比咱海中,可是强百倍了。人家那的师资比咱好,教学教研,学生的学习氛围,哪哪都比咱这强,我还是建议刘旭,能上黄中。
我也这么想的。国增道:虽然上黄中,花的钱比海中要多点,但现在多花这点钱,能换个好学校,甚至换个好前程,这钱花的值啊。
你不是说,刘旭的二姨夫,能找人办吗?要是真的能办,还是尽量上黄中吧,国岗道。
挂了电话,国增又给邢荣军打了电话,最后确认上黄中的事。邢荣军道:事我都办好了,就让刘旭来黄中上学吧。再说了,黄中就在我家旁边,以后他来这上学,来我家也方便。你别舍不得那两千块钱,实在不行,这两千我出。
倒不是钱的事。国增道:这孩子,你别看他年龄不大,自己心里的主意正着呢,他要是想上海中,咱这忙乎了半天,也是白扯。
邢荣军道:姐夫,你得做他的思想工作啊,上学可是大事,怎么能让他由着性子来?上了黄中,好好学三年,将来考个本科肯定是没问题。要是真的去了海中,最后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上本科,那就不好说了。
这我知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咱就让他上黄中。国增道。
刘旭正在工地上,守着抽水泵。开打桩机的师傅,正坐在驾驶室里,操控着重型机械,将地桩井里的土,用钻头,一钻一钻的往外挖。十来米深的井,挖的太深,自然会有坍塌的风险。不过这没关系,往井里倒些特制的砂土,再往里面浇水,水土融合之后,产生化学反映,便会增加井底的压力。井壁原有的那些土,自然不会容易坍塌。
刘旭就负责在工地上抽水,倒土,倘若井里深处,渗出来的水太多了,超过了水与砂土的比例,刘旭就负责把井里的水,再用水泵抽出来一部分,倘若水少了,再用水泵,灌进去一些。
这项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全凭经验丰富的打桩机师傅,掌控火候。当然,海泽就是这个师傅,他开了这么多年的打桩机,自然熟悉这打桩的一切。刘旭只需在旁边,听凭自己的调遣,打打下手而已。
手机忽然响了,是爸爸打来的,在机器轰鸣的工地上,刘旭接了电话:“喂,爸。”
“旭啊,上高中的事,我都问好了。”国增在电话里道:“上黄中,你二姨夫问了个朋友,得交两千块钱,就能上黄中。”
“要是去海中呢?”刘旭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安静的地。
“我问你岗叔了。”国增道:“虽然咱考上海中了,但去海中上学,得交借读费,交500块钱的转学费,才能去。”
“我是海兴人,我去海中上学,怎么还算借读转学呢?”刘旭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更是窝火:“海兴人在海中上学,交什么借读费啊?这不是变相收钱吗?再说了,我考上海中了,怎么还要我500块钱?”
“你岗叔说,这是学校的规定。”国增道:“我也觉得这个事不合理,但校长就是这么说的,咱也没办法啊。刘旭,你说,咱上哪个学校呢?”
想想两个学校,都得交钱,跟自己之前预想的,上海兴中学,不用花一分钱,完全不吻合。事情的结果,超出自己的预期,也就让自己原本的计划,陷入了混乱,刘旭心底里,甚至对海兴中学,还有一丝的厌恶,总觉得这500块钱,是学校变相的薅自己羊毛。
“咱上哪个学校啊?”国增用商量的口吻道。他知道,儿子默不作声,肯定是一时没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刘旭道。原本是计划去海中上高中,可现在,海中还收钱,自己明明考上了,还花五百块钱,上个破海中,值得吗?但即便是花钱,也是花500块钱,比起黄骅中学来,要少1500元。再说了,只有去海兴中学,才能回到自己的老家上高中,才能见到那些老家的同学,才能见到呼兴华。
刘旭顿时陷入了矛盾,纠结,这简直是左右为难,百爪挠心。
“你自己没主意啊?”国增试探着问,即便他早已替儿子,做好了决定,但上哪个学校,他不能直接说,别回头儿子再反悔。再说了,上学其实是他自己的事,将来上了高中,在学校里学不好,他别到时候,再埋怨起自己这个当爸的,当初是替他做的决定。
国增知道,其实刘旭这三年初中,已经很认真的学习了,已经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虽然最后考的分数,并不理想,但结果已无法改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好高中,寄托在未来了。中考没考好,并不能否定儿子的一切,过往的一切,以及未来的一切。
“不知道。”刘旭心底里,早已没了主意,不知所措,他也用商量的口吻道:“爸,你说,我上哪个学校呢?”
“要不,咱上黄中吧。”国增的心里,早已是迫不及待:“黄中的教学质量,自然比海中要好。咱花点钱没事,上个好高中,将来才能考上好大学啊,你说是不是?”
刘旭思索了半天:“行,那就听你的吧。”
“行,咱就这么定了啊,就上黄中了啊。”国增心底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打电话之前,他还担心,生怕这小子,一根筋认准了海中。
挂了爸爸的电话,刘旭心底里又气又恨,连忙拨通了叔叔国岗的电话,甚至带着一些怨愤和质问:“叔,我明明考上了海中,为什么还收我500块钱?”
“这是学校的规定,我也没办法啊。”国岗道。
“我就是海兴人,我在自己家的高中上学,凭什么收我钱?”刘旭愤愤然:“叔,你是不是,没好好给我办这个事?你可别糊弄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国岗没曾想,自己还落了埋怨,连忙跟侄子解释:“我亲自找的校长,专门问的他。现在招生的事,就是校长一个人说了算,谁都不好使。你是海兴人,这没错,但你现在的学籍,就是在黄骅啊。你来海中上学,就得转学籍,所以才交这500块钱的转学费。”
“就不能再跟校长说说,不交这500块钱吗?”刘旭问。
“跟你说了,这是学校的规定呢。”国岗道:“你还是上黄中吧,那边怎么也比咱这边强。”
刘旭知道,爸爸和叔叔,肯定是一条心,背后早就串通好了。
挂了电话,刘旭心中的种种情绪,依旧无法散去。他奔向了工地。海泽在驾驶室里,拉开窗户,对着他喊道,再往井里添些砂土。
刘旭拿起铁锹,狠狠的铲着那些砂土,又狠狠地丢进钻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