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秀峦在扫院子,从小到大,秀峦一直很爱干净,喜欢收拾屋子院子。不管平时,自己上地干活,或者做刷子等有多忙,也总是趁着早上,打扫打扫院子。
手里的扫帚,扫在地上的时候,秀峦忽然发现,地上有一摊白乎乎的东西,像是一口白痰。但这白痰里,却夹杂着几丝红色的血丝。秀峦努力回想,这是谁吐的痰?痰里怎么会有血丝呢?
猛地想起,这是昨天晚上,哥哥在咳嗽之后,吐的那口痰。虽然冬夜的晚上,将那口痰冻得硬邦邦,但里面的血丝,依旧清晰可见。
秀峦隐约中,有一股不详之感,将此事与国增,说了一番,国增想了想:“你哥哥,之前也说过,自己经常胸口疼,你爸还让他去医院检查,他也总是不去。会不会,是肺结核啊?”
“你别瞎说。”秀峦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忐忑不安,胸口经常疼,痰里有血丝,没准,哥哥还真得了什么病。自己的哥,自己了解,脾气倔强,什么疼啊,病啊,从来都不当回事:“要不,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看,能管得了你哥的,也就你爸了。”国增道:“你得先跟你爸爸说说,让你爸爸催着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秀峦点了点头,国增的话,有道理。
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秀峦将自己看到,哥哥痰里有血丝的事,跟爸爸说了。马云唐听后,心里也有阵阵不安,知子莫如父,云唐又经常自学医术,懂得身体的保养,他也觉得,景明肯定是得了什么肺病。
“爸,你说该怎么办?”秀峦在电话里道:“我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先别跟别人说。”马云唐考虑周全,跟着闺女商量:“咱先做最坏的打算,过几天,我去趟县里,先带着你哥,去县医院查查。”
“我也去吧。”秀峦道。
“你去?你不能去。”云唐道:“你也别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等过几天,去医院查完了,我再告诉你。记住,千万别跟你嫂子说,就你嫂子那张嘴,就是没病,她也给说出病来。”
“我明白。”秀峦道。
挂了电话,秀峦心神不宁,右眼皮开始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刘旭在舅舅家,待了两天,每天吃好的,玩新鲜的,根本就没待够。秀峦让国增,开着三马子,又是拉着刚出锅的大包子,以及一些白菜,大葱,胡萝卜等蔬菜,一是给景明家送去,二是把儿子接回来。
寒冬腊月,快过年了,理发店最忙的,就是这个时候。国增两口子,这才迫不及待的,把孩子接回来,任凭刘旭,在大舅家,是如何的依依不舍,甚至走的时候,都掉了一些金豆子。
待到刘旭回到家,拎着大舅,给买的一大包零食,和妹妹刘靖,坐在炕上吃零食。
秀峦对着国增道:“你说了吗?”
“说了。”国增道:“你看,这才几天,你哥哥跟前几天来,不一样了,止不住的咳嗽,还戴着口罩,说闻到染发剂的味道,就喘不上气来,我跟他说了,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他不听。说这几天,正是赚钱的时候,等过完了年,正月理发的人少,再去医院。”
“他这个人啊,就是不拿身体当回事。”秀峦气急败坏:“脾气可倔了。”
“你们家,不都是这样?”国增也为景明,感到担心:“你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不也是硬扛着?连药都不吃。”
“他这跟头疼脑热一样?”秀峦不禁狐疑:“你说,别真是肺结核吧?”
“要真是肺结核,也没什么大不了。”国增道:“现在,国家都是免费给治肺结核,也能治得好。我看他那样子,倒是不像肺结核,弄不好,是肺炎,你哥这个人,脾气太大,每天跟你嫂子吵,天天的发脾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病都是气出来的,气大伤肝。”
“你啊,以后也少气我。”秀峦道。
“咱俩是谁气谁?”国增反驳:“乌鸦站在黑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底,家家户户,扫房子,蒸馒头,购置年货,准备着过年。
景明的理发店,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才关了店门。景明将春联,贴在理发店的门帘上,又骑着摩托车,驮着妻儿,带着从县里买的年货,回老家过年。
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初三,家家户户,老邻旧居,亲朋好友们,都相互拜年,马云唐带着景明,康健,祖孙三代人,自然也少不了,去别人家串门拜年。人们看着这祖孙三代,都说景明的日子,现在是越来好了,能在县里开店,还置办了楼房,这好日子啊,都在后面了。
这个年,景明过的,真是大快人心。家族里的人,亲戚们,邻居们,好像都高看了自己一眼,无不说着令人欢喜的话。这人啊,你过好了,你过的有钱了,别人就会高看你,就会敬重你,倘若,你把日子,过的一穷二白,别说是亲戚朋友,就连亲娘老子,媳妇孩子,都看不起你。
景明知道,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为数不多,在县里买楼的人吗?不就是因为,自己现在把户口,从农村迁到县里了吗?不就是因为,自己开了个理发店,店里的生意还不错,自己有了点钱,日子比别人富裕点了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并不是所有的人,日子都蒸蒸日上。
国增今年的这个年,过的却不太好。眼下做刷子,是养不了家了。等过完了年,他得寻谋其他的出路。可以让秀峦一个人,继续做刷子,当个副业干着。现在,绊子做的刷子,是没有销路了,石家庄的批发商,坚决不要。而马莲根做的刷子,还多少有点销路,最近,又出了个新品种,做刷马桶用的刷子,批发商们,让自己平日里做一些,他们还能帮着销售。
但这马桶刷子,不能占用他和秀峦两个人,秀峦一个人,小打小闹,就足够了。
拜年的时候,国增去了一个胡同院里的国龙家。国龙是龙年出生,所以叫龙,他比国增大几岁,他俩的祖爷爷,是亲兄弟,俩人自然也就是,刘家四福的堂兄弟。国龙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在部队上,学会了开车。退伍复员后,就进了县里,最大的私营民企,海达不锈钢餐具厂上班,给厂长当司机。
这海达餐具厂,是一个家族企业,主要生产各类餐具,例如吃饭用的刀子,叉子,勺子,还有各种锅碗瓢盆。是海兴县本地最大的,也是为数不多的私企。
当初,借着改革开放的的东风,老板周金海,靠着自己磨餐具,加工不锈钢,骑着自行车,一趟趟的,从海兴往天津码头送货,愣是把原本的一个民间小作坊,弄成了县里,最大的民营企业。周金海本人,也因此成了县里的人大代表,知名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