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直指刘潮生,陈怀仙轻笑两声:“不如,今日潮生道友的性命,就交于在下,如何?”
不等刘潮生做出任何回应,只见陈怀仙将长槊反手握在身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梨花木盒,他双指并拢,轻轻摸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十二把袖珍飞剑。
随着陈怀仙的变化,那十二把袖珍飞剑也在中心处多出一条红线,看上去更加诡异。
“潮生道友,挑一把喜欢的,陈某送你上路。”
“时无英雄竖子成名,你陈怀仙无非是诸位山巅修士的棋子,安敢在此口出狂言!”刘潮生面露不屑,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半神,而陈姬,如今怎么说也是个肉体凡胎。
弑神,那是要遭天谴的。
换个说法,登天之战万年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修士敢弑神。
大道显化也不行!
陈怀仙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微微弯曲,对着其中一把飞剑屈指一弹,神色平静:“祸水。”
袖珍飞剑跳入空中,朝着刘潮生激射而去。
陈怀仙再次伸出两指,轻轻一弹:“红颜,秋月。”
两把袖珍小剑骤然雀跃飞出。
最后伸出三根手指。
“春水,海晏,河清。”
剑匣刚好空去一半。
那刘潮生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六把袖珍飞剑,面露不屑,几把小小仿剑,也敢妄言和自己碰一碰?
唯有墨霄,双眼紧紧盯着那空去一半的梨木盒子。
这些年来,陈怀仙每日用鲜血喂养飞剑,导致这些飞剑的早已通灵,落在别人手上是废铁,落在他陈怀仙手上,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正当六把飞剑即将逼近刘潮生的瞬间,陈怀仙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伸出一指轻轻弹在梨木盒底部。
刚刚侧身躲过六把袖珍飞剑的刘潮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剩余的六把飞剑钉入半神的眉心、天灵盖、两侧太阳穴、心口、膻中穴。
刘潮生第一次露出惊恐神色,思索一番后,竟是舍弃这肉身不要,以灵魂姿态飞出肉身,朝着墨霄相反的方向飞去。
陈怀仙冷笑,五指如钩猛地一拽,原本刺空的六把飞剑瞬间钉在刘潮生灵魂轮廓之上,一时间竟是荡起金光四射:“不打声招呼就想走?滚回来!”
竟是将灵魂生生拽回肉体。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陈怀仙还有心思闲庭信步,缓缓走在那一座座京观上:“这套剑术,本是我为大篆王朝的高旻准备,想要将其生生炼杀,没想到今日倒是便宜了你这老狗。”
刘潮生微微摇头,每次动作,便伴随着肉体被撕裂:“神灵是杀不死的,除非寿元将近。今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会去找个好人家投胎,待到日后开窍,再与你打上一场。”
陈怀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总盯着自己不放?我有这么值钱吗?
“老前辈前前后后修道怕是有几千年光阴,没想到有一日也会屑于依靠这九种尸解之法,真是给神灵丢脸。”
“你不懂。”刘潮生摇摇头,将手指生生扣进血肉中,将飞剑硬生生一把把扣出来:“这大道无穷尽,就像一条万丈瀑布,我等修道之人顺着这瀑布顺流而下,跳得好了,则一生一世大道顺遂,跳的不好则身死道消。
我身为神灵,用了很多年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资质尚可的女子,与她将这副肉身诞下。
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这借腹生我的方法,何不多跳几次,万一有一次就成了呢?”
陈怀仙手持逐鹿,神色平静的看着半神将体内最后一把长剑硬生生抠出来,鲜血如注。
“今日,我便要看看,你陈怀仙可有本事,将我兵解!”
陈怀仙攥紧手中长槊,槊柄重重磕地,随后一杆逐鹿如弯月横扫,一枪将刘潮生的身躯生生打断。
红色的血液掺杂着淡金色喷涌而出,陈怀仙捻起一滴血液在手中揉搓,对着刘潮生的灵魂笑道:“你只管转世投胎,最多两次,你便不再有任何神灵血脉。
我会找到你,一次、两次、千万次,最后将你生生打死!”
刘潮生看向陈怀仙,嘴角挂出一抹冷笑:“狗娘养的杂种,真以为老子愿意束手待毙?”
他手指指向天幕金身法相,双眼圆瞪,怒吼一声:“给老子压死他!”
金身法相如获敕令,身形迅速变大,同样身形也变得愈发透明起来。
法相双手将止戈天地如玩物般托起,攥在手中,双手不断向天地间靠拢。
一时间,天昏地暗,天上凭空多出范围数里的黑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
陈怀仙知道,那刘潮生的境界并不算高,只是身为神灵,天生对那些破碎小天地有着压胜的作用罢了。
这是只属于神灵的大神通,试问墨霄高如十一境,也无法做到将一座天地压缩。
而此时的墨霄,眼看情况不对,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今日,老子就是投胎转世,也要拉一个作伴的!可惜那狗日的墨霄跑了,不然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刘潮生的灵魂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只是笑容苦涩。
数千年前,花去毕生香火、财富,买通镇守光阴长河的阍者神灵,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自己死去数百年的神灵金身从光阴长河的河床上打捞起来。
又耗尽十几年,乃至二三十年才将自己的神识、金身转嫁到这半神之体上。
原本想着能有一番作为,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刚刚露头,就被这该死的陈怀仙给秒了。
那狗日的人间皇帝,死了就是死了,没事出来诈什么尸?
刘潮生嘴唇微动,似是望向妖族大地,望向那位和自己有过云雨之欢的女子坟墓,轻声道:“念儿…吾…有愧。”
身为神灵,本不该有七情六欲,但奈何数千年前他第一次偷偷下界,便爱上了那位妖族宗门的天之骄女。
岁月变迁,春秋之轮转动,故人早已不在。
陈怀仙抬眸看向天幕,不过三个呼吸的瞬间,天幕越来越低了。他轻轻划开眉心,一枚天眼蓦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