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可惜了。”刘潮生叹息一声,将视线转移到陈姬身上:“君上意下如何?”
陈姬冷笑两声,不言不语。
“像你这样无德无才之人,当了人间之主,那才是人间的灾难。”刘潮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终于,开始了。”墨霄站在崖壁之上,喃喃自语。
只见刘潮生脚尖轻点地面,泥土山石宛如巨石投入小湖,一阵涟漪在瞬间扩散出去。
好似天崩地裂。
陈姬身形微微凝滞,迅速拔出逐鹿,这山崩地裂的涟漪只是让他停滞一瞬而已,依旧朝着刘潮生冲去。
依旧来势汹汹。
刘潮生第二脚又是轻轻落地,那股磅礴气机再度迅猛蔓延开来。
陈姬依旧是稍微阻滞些许而已。
就像以大地为钟,这位半神少年每一次踏出触地,便是一阵天音浩渺,便是神灵全身撞击山体。
当刘潮生走到第三十步时,陈姬的速度已经慢到极致,但同样,他也来到这位半神少年身边,正准备一剑刺下。
忽然,一阵阴影将三人全部笼罩其中。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墨霄举头看去,只见一尊巨大且半透明的神灵法相遮天蔽日,居然将整个止戈天地单手托起。
少年容貌的金身法相微微低头,像藐视蝼蚁一样,静静的看着陈姬和墨霄。
陈姬面部一阵抽搐,神色古怪地看向刘潮生。
“君上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刘潮生从大袖中掏出一枚虎符,微笑:“以君上的性格,禅让大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
那我这个“根”,岂能束手待毙?”
那枚虎符,便是止戈天地的真身。
洞天福地和破碎秘境的真身,往往只是一个小小物件而已,就像斩龙洞天的真身,不过是烛龙生前口掀龙珠罢了。
而此时那金身法相的动作,正正好好是刘潮生真身的动作。
只见刘潮生轻轻朝虎符一按,那金身法相便伸出一根大如山岳的巨指朝着陈姬按压而来。
陈姬脸色阴沉,不信邪,更不愿束手待毙,脚尖轻轻一蹬地面,高高跃起,朝着那巨指便是一剑劈去。
逐鹿如抽刀断水,看似轻而易举地切开金身法相的手指,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而那神灵手指好像得到敕令一般,朝着陈姬重重压去。
陈姬的身体如同被一颗巨石砸落一般,重重地撞进山体之中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头顶碎石将其彻底掩埋。
扣都扣不出来。
“自寻死路。”刘潮生冷笑一声,将虎符攥在手中,静静地等待着陈姬从山体里爬出来。
至于那个墨霄,一定会让他慢慢折磨死!
墨霄干笑两声,又往漩涡处挪了挪,看戏归看戏,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是看怀仙老弟还不疯,想推推他?”
尽量与这两个疯子保持安全距离。
正当刘潮生看陈姬没了动静,正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时,忽闻天地间有微弱的水滴声荡漾。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陈姬眉心金色天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通体猩红,无风而动,摇曳生姿。
“该死,后辈之间的打斗,这些死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插什么手?”刘潮生怒骂一句,控制金身法相朝着陈姬一拳递出。
鲜血,就像海一样,在整个止戈天地蔓延,仅仅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占据止戈天地的半壁江山。
就好像战场上两军对垒,旗鼓相当任何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以陈姬和老驼子初入止戈天地时的那条江河,划江而治。
在神灵金身挥出的拳头越过江河的刹那,便如雨雪般消融,无影无踪。
墨霄眼看情况不对,立马遁入传送漩涡之中回到天外天,嘴里笑骂:“人间王朝的皇帝,关键时候还是护短的。”
在划江而治的刹那,刘潮生面色阴沉地举起一手,五指张开临空一握,喝道:“山川听我号令!”
脚下山岳将其高高托起,周围更是凭空出现数座低矮的山岳,气势迥异,仙气浩渺,各有雄奇瑰丽。
且不断拔高。
人间积弊已久,此时的陈怀仙若是强行调取身上的山河锦绣气运,无疑于为自己的心魔找到一条缺口,任由其山高海阔。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再破的木头,刻上一圈山河表里,也能成为皇城宫殿的顶梁柱!”刘潮生冷笑,此时的他既不敢轻举妄动,又不想这么快放弃。
人间之主的王座,本就是有德者居之,自己身为半神,有神的血统,又有神的血脉,如何做不了人间之主。
今日便要杀其身,戮其名,夺其位。
于止戈,阵斩陈姬!
碎石掩埋的深处,陈姬眉头紧紧皱起,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冷汗不断流出,让那肤如凝脂的肌肤沾染上灰尘。
“独夫!独夫!昏君!劳民伤财!罪大恶极!”
成千上万道声音几乎同时在陈姬脑海中炸开,好似被噩梦惊醒一般,陈姬猛地睁开眼,双目瞳孔中布满血丝。
哪怕是醒来,那些声音依旧在继续,只觉得脑袋快要崩开一样,剧痛难忍。
陈姬环顾四周碎石,漆黑一片。深吸一口气,他攥紧手中长剑,使劲往地上一按。
嘴里因为那些纷杂言语吐出一句:“头颅、筑京观!”
这一声轻呵,不断将外部刘潮生不断拔高的山川制止,还将其震的摇摇欲坠。
手中三尺剑,不为风霜雨雪而出鞘,不为万千逆境而收剑。
人间山河,无论是哪座王朝,无论大小,所有插在香炉中的香火,无论殿内殿外,无论富贵贫寒,更无论主人身份高低。
同时,香火大盛!
与此同时,在江的另一岸,陈姬所占据的北方,无数颗头颅好似暴雨倾盆一样落入大地,不到三息功夫,便有数十座头颅堆积的京观拔地而起!
在刘潮生的视线中,掩埋陈姬的碎石被轻轻推开,他眼神微眯,从袖中掏出数杆大纛抛向四方,分立于东南西北。
碎石中,一只金枝玉叶的手掌率先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