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李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剑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剑身金光大盛,随着他一记横斩,眼前的景象如玻璃般碎裂。哪里有什么沼泽?他们分明还在绿洲入口处!
“快走!这是画皮妖的陷阱!”
小队仓皇撤离,身后传来柳三娘银铃般的笑声:“李炫,再见...”
这场遭遇让小队又折损了七人。最诡异的是,三名阵亡士兵的尸体在当晚莫名消失,只留下几滩腥臭的黑水。
“大人,这妖法...”王铁柱脸色惨白,“我们如何抵挡?”
李炫默不作声地取出《人皮秘术》,翻到某一页:“画皮妖最怕两样东西——天雷和真火。明日起,所有箭矢都蘸上火油,霹雳雷加倍携带。”
第五天,小队终于追上了突厥使者的踪迹。在一处干涸的河床上,他们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和几块撕碎的羊皮纸——正是火龙箭图纸的残片!
“他们就在前面!”李炫精神一振,“全速追击!”
然而刚冲出不到十里,前方沙丘后突然转出一队骑兵,约莫三十余人,清一色的黑甲黑马,为首的正是那个突厥使者!
“唐狗,追得够紧啊。”使者狞笑着举起一张弓,“送你们份大礼!”
他射出的箭在半空中突然爆开,化作数十只火鸦扑向唐军。李炫早有准备,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同时掷出霹雳雷。
“轰轰轰...”
连绵的爆炸将火鸦尽数击落。硝烟未散,李炫已带人冲了上去。双方在戈壁滩上展开激烈厮杀。
那突厥使者武艺不凡,一柄弯刀舞得水泼不进。李炫与他交手十余回合,竟占不到便宜。眼看战局胶着,使者突然吹了声口哨,那些黑甲骑兵立刻变换阵型,将唐军分割包围。
“小心!他们要用法器!”李炫厉声警告。
果然,每个黑甲骑兵都从怀中掏出一个骷髅头,念咒后抛向空中。那些骷髅见风就长,转眼变成车轮大小,口喷毒烟向唐军咬来!
“破煞符!”
李炫将事先准备好的符箓分发给士兵。符纸贴在兵器上,顿时金光流转。被金光击中的骷髅头发出凄厉惨叫,纷纷炸裂。
突厥使者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李炫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他的右肩。使者惨叫落马,被唐军生擒。
“图纸在哪?”李炫用刀尖抵住使者咽喉。
使者狞笑着吐出一口血痰:“早就送走了...柳仙子亲自带走的...你们...晚了...”
李炫心头一震:“柳三娘往哪个方向去了?”
“嘿嘿...”使者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她无处不在...”
话音未落,使者的脸皮突然裂开,一条黑蛇闪电般窜出,直扑李炫面门!千钧一发之际,王铁柱挥刀将黑蛇斩为两段。
再看那使者,已经气绝身亡,整张人皮如脱衣服般褪下,露出血淋淋的肌肉——原来他早已被做成了人皮俑!
“大人!”一名士兵突然指着远方惊呼。
只见天边沙尘滚滚,至少上百骑正朝这边疾驰而来。看装束,是西突厥的正规骑兵!
“撤!”李炫当机立断,“回定襄!”
小队带着缴获的部分图纸残片和使者的随身物品,迅速撤离战场。西突厥追兵紧咬不放,双方在戈壁滩上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
追击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唐军人困马乏,箭矢所剩无几,而身后的突厥骑兵却越来越多。
“大人,前面有片石林!”王铁柱指着远处嶙峋的怪石群,“可以依托地形阻击!”
李炫点点头:“进石林,准备最后一搏!”
石林地形复杂,高大的岩柱如迷宫般林立。小队刚进入不久,突厥追兵就赶到了。为首的将领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唐狗!交出图纸残片,饶你们全尸!”
回答他的是一支火龙箭,正中其面门。爆炸声中,战斗再次打响。
唐军凭借石柱掩护,用最后的火器顽强抵抗。突厥人几次冲锋都被击退,伤亡惨重。但他们仗着人多,渐渐形成了包围圈。
“大人,没箭了...”王铁柱喘着粗气报告。
李炫环顾四周,能站着的士兵已不足十人。他默默取出最后一枚轰天雷,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石林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一面唐字大旗迎风招展,数百精锐骑兵如神兵天降,杀入突厥阵中。
“是李靖大将军的旗号!”有士兵喜极而泣。
原来李靖接到飞鸽传书后,立刻派出一支轻骑兵接应。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突厥人丢下数十具尸体,仓皇北逃。
李炫长舒一口气,望向北方天际。虽然没能截获全部图纸,但至少带回了关键证据。而柳三娘...
“她逃不掉的。”李炫喃喃自语,“这场追杀,才刚刚开始...”
李炫带着残部回到定襄城时,已是暮色四合。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城门口的守卫见到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连忙打开侧门放行。
“大人,您回来了!”守城校尉快步迎上,看到李炫铠甲上的血迹和焦痕,脸色一变,“可要立刻传军医?”
李炫摇摇头,声音沙哑:“先安排受伤的弟兄们去医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出发时的五十精锐,如今只剩下二十三人,且个个带伤。王铁柱的左臂被流矢射穿,此刻正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脸色苍白如纸。
“属下这就去办。”校尉招手唤来几名士兵,“带各位兄弟去医营,好生照料。”
李炫翻身下马,双腿因长时间骑行而微微发颤。他拍了拍坐骑的脖子,这匹来自西域的良驹也已是筋疲力尽,鬃毛上沾满了戈壁的沙尘。
“大人,李靖大将军吩咐,您回来后立刻去见他。”校尉压低声音补充道。
李炫点点头,将马缰交给一旁的士兵,径直朝中军大帐走去。定襄城内的街道上,唐军士兵来来往往,秩序井然。几处被战火损毁的房屋正在修复,工匠们借着火把的光亮忙碌着。空气中飘着烤羊肉和粟米饭的香气,与戈壁滩上的血腥味形成鲜明对比。
中军大帐外,两名亲卫持戟而立。见到李炫,其中一人转身入内通报,片刻后出来躬身道:“大将军请李统领入内。”
帐内灯火通明,李靖正伏案查看地图,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这位大唐名将已年近六旬,须发花白,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属下参见大将军。”李炫抱拳行礼。
李靖的目光在李炫身上扫过,看到他铠甲上的伤痕和血迹,眉头微皱:“坐吧。”指了指案几旁的胡床。
李炫谢过,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双手呈上:“属下未能截获全部图纸,只带回部分残片和那突厥使者的随身物品,请大将军过目。”
李靖接过包裹,小心展开。里面是几片焦黄的羊皮纸残片,上面的墨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火龙箭的构造简图。此外还有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突厥文字和狼头图案。
“西突厥王庭的通行令。”李靖拿起令牌端详片刻,脸色凝重,“看来侯君集与西突厥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李炫将在狼居胥山的发现和追击途中的遭遇简要汇报,重点描述了柳三娘留下的《人皮秘术》和那些诡异的人皮俑。说到最后遭遇西突厥骑兵时,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使命,请大将军责罚。”
李靖摇摇头,将令牌放回案几:“你已尽力。那妖女诡计多端,又有西突厥接应,能带回这些证据已属不易。”他站起身,走到帐内一侧的木架前,取下一个皮囊,“喝点酒,暖暖身子。”
李炫接过皮囊,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入喉,如火烧般滚烫,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你先回去休息。”李靖回到案几后坐下,“伤员我会安排最好的军医照料。至于下一步行动...”他沉吟片刻,“等我看完这些证据再做定夺。”
“属下告退。”李炫起身行礼,转身时忽然想起一事,“大将军,那《人皮秘术》...”
“先放在你那里。”李靖头也不抬地挥挥手,“你对这些妖邪之术了解比我多,看看能否找出对付那妖女的办法。”
离开中军大帐,夜风拂面,带着草原特有的青草气息。李炫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星空。北方的天狼星格外明亮,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嘲弄他的失败。
同一时刻,长安城太极宫内灯火通明。
李世民身着常服,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这位开创贞观之治的明君虽已年过四旬,但眉宇间的英气丝毫不减。烛光下,他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将手中奏章递给身旁的内侍:“念。”
内侍恭敬接过,清了清嗓子:“臣李靖谨奏:定襄大捷后,臣遣火器营统领李炫追击逃亡突厥残部,于狼居胥山发现妖人踪迹...”
随着奏章内容徐徐展开,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当听到“人皮秘术”、“阴兵借道”等词时,他猛地抬手示意内侍停下。
“宣袁天罡。”
内侍领命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在内侍引领下步入御书房。此人一袭青袍,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正是太史令袁天罡。
“臣参见陛下。”袁天罡躬身行礼,“不知深夜召见,有何要事?”
李世民示意内侍退下,将密奏递给袁天罡:“爱卿且看。”
袁天罡接过奏章,借着烛光细读。当他看到“人皮秘法”四字时,手指微微一颤,白眉下的眼睛骤然收缩。
“陛下,此奏所言当真?”袁天罡声音凝重。
“药师从不妄言。”李世民沉声道,“爱卿可知这'人皮秘法'是何来历?”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将奏章轻轻放回案几:“此乃隋末失传的邪术,出自‘画皮妖’一脉。据传此术可剥人皮而不伤性命,再以秘法将魂魄禁锢于皮囊中,炼制成‘人皮俑’。”
烛火忽明忽暗,在御书房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李世民目光如炬:“爱卿详细道来。”
“画皮妖一脉源于北魏时期。”袁天罡整理思绪,缓缓道来,“当时有位宫女被活剥人皮处死,怨气冲天,恰遇阴年阴月阴日,魂魄不散,附于自身皮囊上,从此以人皮为躯,专害负心男子。”
李世民眉头微皱:“民间怪谈?”
“非也。”袁天罡摇头,“此乃道门典籍明确记载。那宫女后来收徒传艺,形成画皮妖一脉。隋炀帝大业年间,此脉曾兴盛一时,后因作恶多端,被正道联手剿灭。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余孽。”李世民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柳三娘,爱卿可曾听闻?”
袁天罡沉思片刻:“名字陌生,但青铜面具确是画皮妖嫡传的标志。据臣所知,此脉高阶弟子皆戴青铜面具,以示身份。”
李世民起身踱步,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李靖奏报,此妖女已逃往西突厥,还留下什么‘人皮分身’。药师担心她会借机复活。”
“确有可能。”袁天罡面色凝重,“《道藏》有载,画皮妖修至大成,可在多处设下‘人皮冢’,即便身死,魂魄也能借冢中皮囊重生。”
窗外一阵秋风掠过,吹得窗棂微微作响。李世民回到案前,手指轻叩桌面:“可有克制之法?”
“需以正宗道法破之。”袁天罡答道,“天罡正气可破阴邪,雷法符箓能灭妖魂。不过...”他略一迟疑,“画皮妖诡计多端,最好能找到熟知其弱点的人。”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李炫如何?”
“李炫?”袁天罡一怔,“可是发明火器的那位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