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议事殿内没有旁人,只有他和姚长老,明时并没有戴面具遮掩真实面容。
一旁正沉迷于讨论的姚长老无意间听到了此话,他看到明时愁眉不展,于是说:
“你这些年一直不肯露面,要不这次还是让我去吧。”
明时在听到这一消息后,整个人是发麻的,他强行按下暴跳的额头,慎重地说:
“悟澄是悟元的徒弟,也是寒春山法影掌门亲选的下一任掌门,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此事非同小可,你我一同去。”
……
等他们赶到之时,现场早已乱成一团。
萧絮紧紧地护着一片虚无之地,他能感受到师兄就在身边,却看不见具体位置,但他知道师兄肯定会护着变成原型的颜竹鹤。
暮安趁着四周嘈杂时,拉过萧絮的手腕,凑近说了一句:“是那鱼妖用了幻音,控制了乌鸦群和小颜。”
萧絮听到后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心。
姚长老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与骑马赶来的宣惜一同喊停了众人。
暮安见状扯动了一下萧絮的手腕,在他手心写出一字,示意他将自己刚才的话说出。
萧絮板着个黑脸,冷冰冰地说:
“姚长老,此地有鱼妖作恶,你们的颜长老应是被蛊惑了。”
直到萧絮出声,姚长老才发现萧絮也在此地,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直到确认这里没有其他魔修后,这才一脸严肃地说:
“魔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絮看到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忍不住地扯了扯嘴角,冷着脸说:
“姚长老在害怕什么,这里明显是你们人多才对吧。”
萧絮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牵动,他收敛了情绪说:
“我只是告知一声,免得你们落入那鱼妖的圈套中。”
姚长老根本不相信萧絮说的话,他对嗜血成性的魔族恨之入骨,他伸手指着萧絮指认道:
“你一个杀同门,杀父杀亲人的叛徒会有这么好心?该不会就是你和那鱼妖在暗中勾结,来害我们仙盟!”
四周的弟子一见姚长老来此,便瞬间有了底气。
宣惜看到这里的人身上都带着伤在胡闹,她将所有人都遣散了后,本想走上前,不料李祥瑞先一步拉住了她。
没了那些碍事的凡人后,他们将萧絮团团包围。
萧絮看到这一幕后,握紧了手心,冷笑道:
“我不过是正巧路过这里,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反倒被你们诬陷。”
“我倒是想请问一句,姚长老打算处理此事?”
姚长老态度强硬地说:
“在没有抓到鱼妖之前,颜竹鹤会被关押在仙盟的地牢内。”
姚长老在看向萧絮的眼中充满了敌意,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说:
“魔族……就地诛杀!”
萧絮拉着暮安闪身躲过那些挠痒的攻击,侧过头低声说:
“师兄,我们先离开,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颜竹鹤。”
暮安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看了一眼颜竹鹤身上的伤,他发现颜竹鹤的一侧翅膀有被折伤的痕迹,应该是在挣扎时,不小心被人误伤了。
这种情况下,他不好露面,只能先离开这里。
姚长老并未带颜竹鹤先返回仙盟,而是选择在城主府内借住一晚。
暮安趴在一处隐匿的墙头守了好长时间,直到天渐渐黑了,姚长老这才一脸愁眉苦脸地从关押颜竹鹤的房间内走出。
暮安趁此时机从墙面径直穿了过去。
他看到一只乌鸦腿上被绑着束灵结,另一头拴在桌腿上,原本心情低下的乌鸦在看到来人后,眼中瞬间恢复了光泽。
暮安看到桌上放着一罐被打开的灵药,看来姚长老应该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
暮安摸了摸泛着光泽的羽毛,蹲下身子问道:
“小颜,你是怎么突然现出原形的?还能再变回来吗?”
乌鸦点了点头,便恢复了人形,只是颜竹鹤的腿上还绑着束灵结。
颜竹鹤扯了扯脚下限制行动的灵绳,以前都是他抓别人,没想到这东西会有一天用在自己身上,他皱眉道:
“这东西真黏人……”
颜竹鹤身上的伤无大事,他只是不想被困在房间内,尤其是他们将自己当成畜牲一样拴在这里。
说什么人和妖平等……那些人一看到自己是妖,便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即使是身居高位,也改变不了这一身的妖气。
暮安看到颜竹鹤一直盯着地上的灵绳看,他又怎会想不到颜竹鹤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开始遇到颜竹鹤的时候,便是在树林中,一群孩童对着站在树杈上的乌鸦扔石子,口中不停地喊着童谣:
乌鸦现,霉运来,乌鸦散,好运聚。
四周的乌鸦在驱赶下乱成一团全都跑了,最后只剩一只目光如炬的乌鸦独立在枝头上,不管那些孩童如何朝它扔石子,就是不肯离开。
后来,那只乌鸦受不了了,便扇动着翅膀附身下冲,将那群孩童吓跑了,最后回到了枝头上,用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他也是在那时意识到了,原来这里不只是人的居所,也是动物的居所。
自那以后,他在凡间便时不时地就能看到自己身侧常伴有一只乌鸦的存在,渐渐地,他们结伴而行。
暮安看出颜竹鹤的心情十分低落,他温声安抚着:
“小颜是玄鸟,也是我的徒弟,不管发生了什么,为师都不会抛下你。”
世人常说,乌鸦带来了霉运,有乌鸦的地方,就会发生灾难,出现死人。却不知,它一开始并不叫乌鸦,而是玄鸟,是祥瑞之兆。
它们通体为黑,在有光亮下,全身黑色的羽毛会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感。
玄鸟只要闻到血腥味,便会成群聚集。山林崩塌,他们会先一步察觉,当灾难降临前,玄鸟便会高空盘旋提醒人,此地有危险。
空中成群聚集的玄鸟,将日光遮盖,这就导致后人常常以为是玄鸟带来了危险,传着传着便成了带有霉运的乌鸦。
颜竹鹤听到后,缓缓抬起了头。
暮安说:“只要抓到那鱼妖,他们便会放了你。”
颜竹鹤担忧道:“那鱼妖的幻音十分难突破,我先前只清醒了一瞬,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