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带着惊骇与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伴随着冲天而起的血柱,翻滚着落入乱军之中!蒙古神箭手,大将哲别,被阵斩于万军之前!
主将授首,蒙古骑兵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与恐慌之中。林凡率领三百铁骑趁势猛攻,如虎入羊群,很快将敌军杀得七零八落,彻底击溃,救出了被困峡谷、几乎力竭的黄蓉一行人。
“林……林大哥,多谢……多谢你……”劫后余生,郭芙看着浑身浴血、煞气未消却更显英武霸气的林凡,脸颊绯红,声音细弱,带着少女的羞涩与倾慕。郭襄也睁着明亮如水的大眼睛,好奇、感激又带着一丝崇拜地望着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林大哥”。
黄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林凡马前。看着他脖颈上那道已然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红痕的伤口,以及身上几处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创口,心中的感激、震撼、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晰界定的情愫,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她盈盈一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与真诚:“林凡,大恩不言谢。今日若非你……蓉儿与孩子们,只怕已遭不测。”她下意识地用了“蓉儿”自称,而非往常的“郭夫人”。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林凡翻身下马,伸手虚扶。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黄蓉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只觉得那手臂冰凉而柔软。
黄蓉仿佛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手臂轻轻一颤,竟没有立刻收回,只是飞快地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回到襄阳,林凡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阵斩哲别,解黑风峡之围,拯救黄蓉母女,这一切都如同传奇般在军中、在民间口耳相传。他不再仅仅是“不死死神”,更是智勇双全、挽狂澜于既倒的襄阳新魂。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巡夜梆子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黄蓉独自一人,来到了林凡处理军务的书房外。她犹豫片刻,终是轻轻推门而入。
烛光摇曳,映照着林凡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正伏案研究城防图,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沉稳。
“郭夫人?”林凡抬头,有些意外。
黄蓉今日换下了一身缟素,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外罩淡青比甲,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精明强干,多了几分属于女子的柔婉与脆弱。烛光下,她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林凡,”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今日之恩,重于泰山。蓉儿……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她顿了顿,眼波流转,似有万千思绪,“先夫临终,将襄阳与……与我们母女,尽数托付于你。如今看来,靖哥哥确有识人之明。你不仅稳住了这危局,更一次次救我们于水火……”
她走近两步,目光落在林凡脸上,带着决然,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芙儿、襄儿她们,年岁已不小。这乱世烽火,若能寻得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英雄,我与靖哥哥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英雄了得,是万中无一的人杰,这襄阳城,也需要一个更紧密的纽带……不知,你可愿娶了芙儿和襄儿?”
她这番话,半是为女儿寻依靠,半是为襄阳寻保障,是深思熟虑后的政治联姻。然而,在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心跳却不争气地加速,目光微微躲闪,不敢与林凡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白皙的脖颈微微泛起了红晕。她发现自己竟有些害怕他的拒绝,又有些……期待他的应允。
林凡看着眼前这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佳人,烛光下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抹动人的羞红,尽收眼底。他心知这既是情理之中的安排,也隐隐触及了某种意料之外的涟漪。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驱散了眉宇间的疲惫,温和而有力:“郭夫人美意,林凡感铭于心。只是……恐委屈了两位小姐。”
听他应下,黄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又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了层层叠叠、难以言说的涟漪。她低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她们……能得你为夫,是她们的福气。我……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她几乎是仓促地转身,逃离了这间让她心绪纷乱的书房,那背影竟带着几分少女般的慌乱。
数日后,一场因战时一切从简,却依旧庄严而喜庆的婚礼在守备府举行。林凡同时迎娶郭芙、郭襄。全城张灯结彩,虽不及太平年月奢华,却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欢庆气氛,极大地冲淡了连日笼罩襄阳的悲戚与阴霾。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林凡自是温柔体贴,以他的手段与心性,自是让两位初为人妇的少女,在羞涩与懵懂中,迅速沉浸于他的魅力之中,夫妻情谊悄然滋长。
而在府内另一处更为幽静雅致的院落里,黄蓉独自凭栏,望着中天那轮皎洁却清冷的明月。夜风拂动她的裙摆与发丝,带来丝丝凉意。
她的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反复浮现出林凡的身影——他在万军之中浴血厮杀如战神降世,他在议事厅内沉稳决断力压群雄,他在书房烛光下凝神研究的侧脸,他答应婚事时那温和而深邃的眼神……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而复杂的吸引力。
那不仅仅是对强者、对拯救者的感激与依赖,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一些她这个年纪、这个身份本不该有的,如同沉寂多年的琴弦被悄然拨动后产生的、细微却清晰的悸动。那感觉,陌生而危险,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甜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融入皎洁的月光与微凉的夜风之中,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无人可诉的羞怯,还有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模糊的期待。
她知道,有些界限,或许从他将她从黑风峡的绝境中拉起的那一刻,从他接过郭靖那沉重托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然模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襄阳城在短暂的喜庆欢腾之后,迅速被战争特有的、混合着铁锈、烽烟与隐隐不安的凝重气息所笼罩。城头之上,值守的士兵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远方连绵不绝的蒙古营盘,那里炊烟袅袅,人马调动频繁,如同一头暂时蛰伏、却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洪荒巨兽。城内的存粮数字,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固守,终有尽时。
守备府议事厅,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众人凝重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仿佛一群被困于囚笼中的困兽。林凡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吕文德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汗,他颤声汇报着最新的窘境:“林统帅,库房清点已毕……即便算上郭夫人冒死运回的那批粮草,满打满算,也……也仅够全军二十日之用。若是蒙古人效仿当年,围而不攻,坚壁清野,我军……”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
耶律齐接口道,声音沉郁:“不仅如此,探马来报,蒙古后续援兵仍在不断汇集,兵力已远超我军。久守之下,士气必然低迷,一旦出现疏漏……”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充满忧虑。
厅内众将,包括大小武在内,皆面露难色,一股绝望的氛围在无声地蔓延。坚守,似乎只是延缓败亡的进程。
就在这时,林凡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他抬起眼,眸光在烛火映照下,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困守待毙,非是良策。”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蒙古人恃众而骄,以为我军唯有龟缩一途。我们,偏要打出去!”
“打出去?”吕文德失声,“林统帅,敌众我寡,出城浪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林凡没有理会他,起身走到那巨大的襄阳沙盘前,他的身影在沙盘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他的手指,精准而有力地点在了沙盘上代表蒙古中军金帐的那个标志上,仿佛那不是一个小小的模型,而是真实敌人的心脏。
“不是浪战。”林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杀意,“是斩首!蒙古军心士气,皆系于可汗一身!若能于万军之中,取其魁首,敌军纵有百万,亦不过是一盘散沙,顷刻可破!”
“斩首?!”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内炸响!所有人都被这疯狂到极点的想法震得头皮发麻!
潜入数十万大军层层护卫的核心,刺杀蒙古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这已经不是勇敢,而是彻头彻尾的癫狂!
“万万不可!林统帅三思!”吕文德几乎是扑到沙盘前,声音带着哭腔,“您乃一城之望,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此奇险?蒙古大营龙潭虎穴,金轮法王等绝世高手必然寸步不离,这……这根本是十死无生,自投罗网啊!”
耶律齐也深吸一口冷气,凝重劝谏:“林兄弟,此计虽能收奇效,但实行起来,难如登天!一旦行踪暴露,陷入重围,纵有霸王之勇,也……还望林兄弟以大局为重,从长计议!”
就连一直对林凡充满信心的黄蓉,此刻也花容失色,素手紧紧攥着衣角,美眸中充满了极度的担忧,忍不住颤声道:“林凡,此事太过凶险,或许……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林凡缓缓直起身,目光如同磐石般扫过众人,一股强大无匹的自信与决绝气势弥漫开来,竟将满堂的质疑与恐慌都压了下去。“十死无生?”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那是对凡人而言。”
他再次指向沙盘,条分缕析,声音沉稳有力:“我军新胜,连斩其大将,折断其帅旗,士气正旺!蒙古连遭挫败,内部必有轻敌、懈怠,甚至互相指责之心!此其一,天时在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混乱是最佳的盟友。他们绝想不到,我们敢在此时,以卵击石,行此雷霆一击!此其二,攻其不备!”
“此战关键,在于‘声东击西’,需要一场足够猛烈、足够逼真,能让蒙古人相信是我军倾巢而出、决死一搏的佯攻!”
他的目光转向黄蓉,眼神中充满了无可替代的信任:“郭夫人,你智计超群,精擅奇门遁甲、兵法谋略,这佯攻的总指挥,非你莫属。你需要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制造出最大的声势,将蒙古主力牢牢钉在正面战场!”
“耶律齐,武敦儒,武修文!你三人皆为当世好手,各率一军,辅佐郭夫人,务必让蒙古人相信,这是我襄阳最后的挣扎!”
“吕文德!”林凡目光如电,射向面如土色的守将,“你坐镇城中,稳定民心,调度所有物资,确保佯攻大军退路无虞,同时严防敌军小股部队趁乱偷袭!”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重若千钧:“而我,将独自一人,执行最终的斩首。人多反而徒增暴露风险。诸位,依计行事,不得有误!襄阳存亡,在此一举!”
他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缜密的谋划,如同给惶惑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黄蓉看着他坚毅如铁的侧脸,深知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嘱咐:“一切……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是夜,月隐星稀,寒风凛冽。襄阳城门在极致的静默中缓缓开启,耶律齐、大小武率领的近万精锐,在黄蓉亲自策划的精密战术下,如同暗夜中咆哮而出的洪流,悍然冲向蒙古大军的侧翼!刹那间,火把如龙,映红半边天穹,喊杀声、战鼓声、兵刃撞击声震耳欲聋!攻势之疯狂,场面之惨烈,完全是一副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架势!
蒙古大军果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沿阵地一片混乱,求援的号角凄厉地划破夜空,无数兵马被调动,蜂拥向厮杀最激烈的区域,整个蒙古大营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决死反扑牢牢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