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听她说过,救他的还有她那个朋友,叫什么“石头”来着。
但他并没有见过那个石头。
听说救了他之后他就离山了。
那之后呢,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用她的话说,他当时骨折,又坠落在深山里,怕是有仇家,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当时家里只有爷爷,她一个人也无法带着他走出深山。
他失踪那段时间,新闻上一定有报道,后来他也在手机上看到过,当时上过热搜。
宋听禾如果是深山中的女人不怎么关注外界动向也就罢了。
可惜她不是,她曾在大城市当过老师。
她和外界没有断掉联系。
那她为什么不联系周家?
人就是这样,对信任的人可以深信不疑。
一旦对人产生了怀疑,她任何的行为都可能变成蛛丝马迹的疑点。
周津嗣盯着指尖的火星,面目深沉。
宋听禾,如果你骗了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宋听禾不知道周津嗣已经对她产生怀疑,她正要坐小巴离开小和山,却被石头告知,“姐,王校长回镇上了。”
宋听禾立刻叫停小巴车。
她从车上下去,她赶紧问,“他们全家不是搬去外地了吗?”
石头,“回乡祭祖。还有,阿药失踪了。”
宋听禾皱眉,“还没找到他?”
“我们几乎翻遍整座山了,没找到,那晚我们几个伏击了那个外乡的,结果被他跑了。”
宋听禾,“看清楚他样子没?”
“天太黑,看不真切,不过身高体型看着像那个周总。”
“周津嗣?不可能。”
他当时明明在北城,而且也没有受伤。
宋听禾皱眉沉思,突然想起一个人,芮宁的新欢。
-
芮宁做了一夜的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满头虚汗。
她轻喘着气,忽然有种失重感,靠在床头缓劲儿。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芮宁还没缓过神来,她弯腰去拿手机,直接接了。
“姐姐,呜呜呜……我好害怕。”
芮宁猛然睁眼,“睿睿?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在哪里,我迷路了。”
芮宁心脏漏跳一拍,她连忙下床,“睿睿,不要哭,姐姐能找到你在哪里,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这一刻,芮宁庆幸自己给睿睿买了儿童手表。
他很喜欢,天天带着。
此刻,她可以精准查到他的位置。
“睿睿,你现在挂电话,不要让手表没电,姐姐保证,你数到一百,我就能找到你。”
睿睿哭完,一抽一抽的,但还是乖乖的说,“好。”
然后挂了电话。
芮宁简单收拾了下出了门,半路给梁婉玲打电话,可她不接。
芮宁坐在出租车上,不断地压制住怒气才能不发火,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上辈子欠了梁婉玲的。
永远不消停。
如果睿睿不是她弟弟,不是她带大的,她真的不想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匆匆赶到定位上显示的地址,是一出民宅的后巷,睿睿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哭,在他还站着一只小土狗朝他叫唤摇尾巴。
睿睿吓得缩成一团。
芮宁撞见这一幕,心头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睿睿不怕,姐姐在。”
睿睿抬头,黑黢黢的大眼睛里都是泪水。
看到芮宁,他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姐姐,你这么来这么慢,我都数到两百了。”
芮宁哑声道歉,“对不起,司机开得有点慢。”
她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恢复平静,才松开他的小手,替他擦开眼泪。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妈妈呢?”
一提到梁婉玲,他瘪了瘪嘴巴,又要哭出来。
“爸爸妈妈打架,砸了家里的东西,我跑出来的。”
芮宁愣了愣,但也不意外。
梁婉玲那个脾气,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沈正那个自私的。
但大人再如何,小孩子是无辜的。
芮宁安抚完他,又假装严肃地教育他,“以后害怕可以打姐姐电话,不可以自己跑出门,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
睿睿点头,“我就是想去找姐姐的,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芮宁心头一酸,“嗯,下次打我电话,我去找你。”
睿睿又抱住她的脖子,闷闷地说,“好的。”
芮宁叹了口气,任他抱着,好一会儿才松开。
她牵着他的手,回梁婉玲的别墅。
一走进去,满屋狼藉,梁婉玲的哭骂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睿睿紧张地抓住她的手。
芮宁低头安慰,“不怕。”
睿睿依靠着她,一双眼睛里都是恐惧。
芮宁微滞,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这么害怕。
她抱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往里面走,越往里碎东西越多,梁婉玲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上是被碎玻璃划破的血痕,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只知道哭。
沈正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而白叔则坐在一旁猛抽着烟。
看见这副场景,芮宁心头掠过一阵怪异感。
她总觉得白叔和梁婉玲之间有种非比寻常的默契,他可以因为梁婉玲对她好,帮她去小和山翻山越岭地找周津嗣,也可以因为梁婉玲一句吩咐,就让人绑了她。
白叔对梁婉玲,就像狗和主人,主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对梁婉玲是绝对的忠诚,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他如此。
芮宁心里正想着,就听梁婉玲说,“都怪你,非得要说孩子的事,这下好了,沈正知道了,我的计划都落空了。”
白叔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粗犷的眉目带着烦躁,“睿睿是我儿子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早知道早了。”
梁婉玲像是听到笑话,她猛地站起,指着白叔骂,“你是了了,那我以后怎么办?我的荣华富贵你赔得了?”
说话间,她撩起一旁的东西就要砸向白叔,却无意间看到安静站在那里的芮宁。
她一改方向,朝芮宁砸了过来,“你这个白眼狼,还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芮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着落在眼前的烟灰缸,她眼神冰冷,“你的笑话还少吗?竟然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让自己的儿子认别人做爹,这种事除了你梁婉玲,还有谁做得出来?”
“你滚!我不要你看我笑话。”
梁婉玲拿起抱枕又要砸,白叔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来扔掉,心寒地说,“芮宁和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好啊。”梁婉玲气急,“你也帮着她,你们一个个地吃里扒外。”
芮宁冷笑,“都是别人欠你的,你一点都没错。”
她已经对她没什么好说的,而是看向白叔,“白叔,睿睿我先带走,你也不想他看到自己父母这个样子吧?等你决定好,再来带走睿睿。”
白叔看了一眼疯狂的梁婉玲,无奈地点了点头,“好。”
梁婉玲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低声骂着,“滚,你们都滚。”
芮宁上楼收拾了几件睿睿的衣物,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离开。
睿睿懂事,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而是依偎着芮宁,还乖巧地安抚她不要生气。
芮宁看着四岁多的孩子就这么早熟,一颗心闷疼。
回到公寓正要开门,周津嗣正好遛完狗回来,电梯门一开,白团团朝这边叫唤。
周津嗣看过来,对上睿睿好奇的眼。
“你们从哪里回来?”
芮宁转过头,看到他和白团团一脸疑惑站在那里,忽然就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