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不耐烦的表情相比,周津嗣的表情则显得过于开心了。
“我说了啊,要重新追求你。”
芮宁难得骂人,“有病去治,没空理你。”
说着她推开挡在眼前的男人,走进电梯。
周津嗣跟在她身后跨进来,“你还没吃早餐吧?吃点?就算为了孩子。”
芮宁盯着头顶数字,无动于衷,“我想吃什么自己会买。”
周津嗣看着她侧脸几秒,也就没再强塞。
电梯到了一楼,芮宁跨步走出去。
周津嗣跟在她身后。
这是芮宁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那张清晰可见的脸。
“为什么不带口罩?”
周津嗣唇边勾着笑,“不想带就不带了。”
芮宁走近他,仰着脸审视他这张脸,“你不想再藏了?也不怕被认出来?”
芮宁不傻,也足够了解他,周津嗣不是个莽撞的人,他做出一件事之前一定会经过思考,
所以不带口罩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忘了。
既然不是忘了那就是故意的。
想到他今天的行为,芮宁忽然有点不安。
“周津嗣,不要冲动。”
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还是笑,“没有冲动,只是想做自己。我也是周津嗣,凭什么低人一等,我会比他更适合周津嗣这个身份。”
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声音,都透着显而易见的野心。
他想做什么也毫不掩饰。
芮宁震惊地看着他,他这个意思是想要和周津嗣硬刚吗?
两人对视。
周津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什么呆?不是还要去民政局吗?”
他知道?
芮宁收回视线,默默挥开他的手。
“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我能帮你,我也帮了。如今你已经自己站稳脚跟,要怎么走未来的路,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芮宁说完转身就走,周津嗣拉住她,“我送你。”
“不用。”
芮宁推开他的手,“不要以为成了邻居,你就能干涉我的生活。”
说完,芮宁自己打了辆车走了。
远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周津嗣却只是勾了勾唇,眼中是势在必得。
他拎着早餐上了车,发动引擎,跟着去了民政局。
-
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周津嗣还没到。
芮宁几乎以为他要后悔了。
就在她拿出手机要拨给他的时候才看到他姗姗来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点不一样。
还记得一个月前来办手续的时候,他还一副上位者姿态。
可今天他穿了一身灰色休闲装,没上发胶的头发散乱,几乎要遮住眼睛,俊脸是宿夜未眠的疲态,虽然看着狼狈,却让芮宁看到几分过去的样子。
那个时候芮家破产,家里鸡飞狗跳的,芮宁的人生也因此大变样。
周津嗣不知道她家破产,还在为两人即将出国留学上哪一所学校烦恼,芮宁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哭着告诉他家里破产了,不能去留学,他要去就自己去,并提了分手。
单方面提出分手后,芮宁一直躲着没见他,直到他在半路堵住她,那个时候,他就和今天一样颓废。
认识八年,似乎这是仅有的两次。
可离婚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失去一半听力而内疚,还是因为别人?
芮宁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为了自己。
“进去吧。”
芮宁看了他一眼,先转身。
周津嗣上前两步拉住了她,语气卑微,“宁宁,你考虑清楚,我们真的要离婚吗?”
到了这一步再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可笑吗?
芮宁也是真的笑了,她转头,“不然呢?过家家吗?周津嗣我没时间陪你玩。”
他摇头,尝试说服她,可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是他错了。
他不该和秦萧云交易,从而丧失本心,被权势和利益驱动,变成争权夺利的工具。
不那样他就不会和周寄山争斗,也不会为了争小和山项目和他彻底撕破脸,从而促使周寄山动了让他消失的念头。
他就不会在小和山出事。
外界都以为他是出了车祸,其实不是,他是直升机被动了手脚,他紧急迫降失败降落伞也出了问题,造成他跌落山林失忆。
如果不是宋听禾,他必死无疑。
宋听禾对他悉心照顾,失忆的他以为那就是爱情,所以他们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后来他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芮宁。
也想起了为了得到她自己一步步丧失初心走到如今的局面。
那个时候在宋听禾和芮宁之间他是矛盾的。
虽然是失忆,也并没有和宋听禾发生关系,但他知道,没发生关系只是现实不允许。
宋家太小,只有两家房。
自从他来了以后,他和宋听禾弟弟一间房,宋听禾和她爷爷一间房。
他心知肚明自己背叛了和芮宁的感情。
再后来,芮宁派出的人有了他的消息,他才决定走出深山。
回到周家后,他纠结了两个月,也算是给宋听禾一个交代,他提出了离婚。
他以为自己是深思熟虑的,可当他知道芮宁遭遇的一切,他后悔痛苦。
三天三夜的看着监控里的她,他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爱情那么简单。
是他想错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想要弥补。
“宁宁,我是爱你的。”
听着他这句话几乎是从喉间划过,芮宁愣了愣。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所有都不真实。
爱这个字,此刻在周津嗣口中说出来太轻太轻了。
她摇头,“周津嗣,爱不是亏欠。”
他们爱了彼此八年,当他感觉到迷茫的时候,这份爱就已经变质了。
一份变了质的爱情,芮宁并不稀罕。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周津嗣心中震颤。
这个眼神,在一个月前办手续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过。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
周津嗣松了手,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两人领离婚证前后花了十分钟都不到。
看着红本本,芮宁有些感慨。
八年的感情,就停止在这一刻,唯一能见证的,就是这本离婚证。
两人站在一个月前站的地方。
“再见,周津嗣。”
芮宁微微偏头,维持最后的体面。
再恨再怨,在这一刻也都该画个句号。
她抬步要走,没走两步,再次停下。
看着几步之外的年轻男人,她的瞳孔逐渐放大,下意识转身看了周津嗣一眼。
然后她看着周津嗣的脸色瞬间阴沉,却又勾起一抹诡异的讽笑,“从哪里找来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芮宁,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