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手机屏幕按灭时，后颈的灼痛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张昊的键盘声在耳边噼啪作响，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资金流向，喉结动了动——诊所的定位在城南老巷，离学校三公里。
但此刻他必须先按住躁动的雷剑，因为炎麟在识海里炸响的警告还在回荡：“九曜髓未取，魔种只会越缠越深。”
“夜哥，楚风集团的服务器防火墙比上次还硬。”张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慢了半拍，“不过你看——”他调出一串加密代码，“他们最近频繁访问校图书馆的古籍数据库，关键词是‘镇魔’‘星陨’。”
林夜俯身时，雷剑在腰间蹭过桌面，发出细微的金铁相击声。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忽然想起苏瑶今早给他带的热豆浆，此刻凉在课桌角落，杯壁凝着水珠，像极了母亲揉太阳穴时眼里的水光。
“老张，你说……”他声音发哑，“古籍里的镇魔神器，会不会和九曜髓有关？”
张昊的手指顿在F5键上。
这个总说“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的程序员忽然扭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我昨晚翻到民国时期的校志，说建校前这里是片乱葬岗，有座破庙压着什么东西。”他抓了抓翘起的头发，“当时觉得扯淡，现在看……”
林夜的后颈又烫了几分。
他摸出雷剑，青灰色的剑身浮起细碎电弧，像在应和什么召唤。
“去酒吧。”他突然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小梅在那打工，她接触的人多，说不定听过什么。”
张昊的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了半米：“不是吧夜哥，你上周才被唐婉儿抓包在酒吧喝冰啤酒——”
“她要是问，就说你逼我去的。”林夜扯了件连帽衫罩住头，雷剑藏进袖管，“你留在这儿盯诊所的监控，我半小时内回来。”他转身时，瞥见窗台上那杯凉透的豆浆，喉结又滚了滚，“等我拿到线索，咱们就去接我爸妈。”
酒吧的霓虹灯在傍晚五点就亮了，红的绿的光斑糊在玻璃门上。
林夜推开门，混着啤酒花和香水味的暖风裹着小梅的声音扑过来：“林同学！今天没课？”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从吧台后探出身，围裙上还沾着奶油渍——她总说调咖啡比调鸡尾酒顺手。
“找你打听点事。”林夜扯下帽子，雷剑在袖管里轻轻震颤，“最近有客人说过奇怪的传说吗？比如……古庙里的东西？”
小梅擦杯子的手顿住了。
她盯着林夜发梢沾的银杏叶，忽然压低声音：“前天下班，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坐在角落。他喝了三杯龙舌兰，说‘学校后山脚的破庙，压着天上掉下来的星子’。”她咬了咬下唇，“我当时以为他醉了，可他走的时候……”她指了指自己后颈，“他后颈有块红印，和你上次给我看的照片里那个男人——”
“楚天？”林夜的呼吸陡然一滞。
雷剑的震颤变成蜂鸣，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抓住小梅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女孩轻呼一声，“那庙在哪儿？具体位置！”
“别、别慌！”小梅抽回手，耳尖泛红，却还是认真回忆，“老头说沿着后山防火道走，过了第三个废弃的水泥墩子，有片野竹林。竹林后面……”她突然睁大眼睛，“对了！他说‘青石板上长青苔，门环锈成红玛瑙’。”
林夜摸出手机打开地图，后山防火道的卫星图在屏幕上展开。
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地图边缘，指节泛白：“谢了小梅。”他掏出钱包要付账，却被小梅一把按住。
“你上次帮我教训了骚扰我的醉汉。”女孩低头擦着已经锃亮的杯子，“要谢的话……”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小心点，那老头走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星子要醒了，天劫镇不住’。”
林夜走出酒吧时，暮色已经漫过银杏树梢。
他给苏瑶发消息的手停在半空——手机屏幕上，张昊发来一张截图：诊所监控里，母亲正扶着墙咳嗽，父亲攥着体检报告的手在抖。
雷剑的嗡鸣突然拔高，像有什么在远方召唤。
林夜摸了摸后颈发烫的纹路，给唐婉儿拨了电话：“婉儿，借你爸的越野车用用。”他望着后山方向渐浓的暮色，喉咙发紧，“我们找到地方了，去会会那个压着星子的破庙。”
电话那头传来翻找车钥匙的响动，唐婉儿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苏瑶已经在我车上了，她说历史系教授查到古庙是明朝镇魔殿的遗址。”停顿两秒，她又补了句，“你要是敢让我穿高跟鞋爬山——”
林夜笑着挂了电话。
他望着手机里张昊发来的古庙卫星定位，雷剑在掌心跃动成细碎雷光。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他脚边，他弯腰捡起一片，叶面上的脉络竟泛着淡金色，像极了识海里炎麟的鳞片。
“爸，妈。”他对着渐暗的天色轻声说，“等我拿到那东西，咱们全家去吃你念叨的那家红烧肉。”
后山的风突然大了。
林夜把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往校后门走去。
远处，苏瑶的白色连衣裙在越野车旁一闪，唐婉儿正踮脚拍掉车顶上的银杏叶，发梢被风吹得乱翘。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后山竹林里，青石板上的青苔正簌簌掉落。
锈成红玛瑙的门环下，一道极细的裂缝，正渗出幽蓝的光。
越野车碾过后山防火道的碎石时，林夜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唐婉儿的高跟鞋在脚垫上敲出的急促节奏。
副驾的苏瑶把手机电筒亮度调到最高，暖黄的光映得她眼尾的碎钻闪了闪——那是上周林夜开玩笑说“校花该有点闪亮装饰”，她便当真贴的。
“到了。”林夜踩下刹车，车头灯刺破暮色，照出半人高的野竹林。
竹枝在风里摇晃，投下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虚空中抓挠。
唐婉儿“啪”地推开副驾门，黑色大衣下摆扫过带刺的灌木：“早说穿运动鞋了，现在——”她话音顿住，盯着竹林后若隐若现的青石板，“这破庙比我家狗窝还破。”
苏瑶解开安全带，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夜手背：“小心点。”她的掌心还带着方才在便利店买的热可可温度，“教授说镇魔殿的机关多和星象有关，你后颈的纹路……”
林夜摸了摸发烫的后颈，雷剑在袖管里轻轻震颤。
他知道苏瑶没说完的话——那纹路是天劫掌控者的印记，每次靠近神器都会灼烧，像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跟紧。”他率先钻进竹林，竹枝刮过脸颊的刺痛被兴奋压得很轻，“老张说诊所监控里我妈咳得厉害，这趟必须——”
“嘶！”唐婉儿突然倒抽冷气。
林夜转身时，正看见她揪着自己发梢，一根银亮的蛛丝黏在发间，在风里晃成透明的弦。
“这什么破地方，蜘蛛网比我爸公司的报表还密！”她掏出口红当镊子，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住——青石板上的青苔正簌簌脱落，露出下面刻着的星图，二十八星宿的纹路泛着幽蓝，和之前裂缝渗出的光一个颜色。
苏瑶的手机电筒扫过星图：“是《星陨志》里的镇魔阵！”她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石板，“教授说阵眼在……”话音未落，林夜突然抓住她手腕往后带。
一块巴掌大的碎石从庙门上方坠落，砸在刚才苏瑶蹲的位置，溅起的灰尘里，锈红的门环“咔嗒”一声，竟自己转了半圈。
“进去。”林夜抽出雷剑，电弧在剑尖噼啪炸开，照亮门内的黑暗。
唐婉儿把口红塞回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录像：“本小姐倒要看看，能让林大少紧张成这样的东西长什么样。”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却还是跟在林夜身后，大衣角有意无意蹭着苏瑶的裙摆——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像小时候怕黑就拽保姆的围裙。
庙里的霉味比想象中更重。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殿里撞出回声，供桌倒在角落，佛像的头滚在香灰里，半张脸还沾着褪色的金漆。
苏瑶的电筒扫过墙根，突然顿住：“这里！”她指着一块凸起的砖，“和古籍里镇魔殿密室的描述一样，北斗七星的排列——”
林夜上前，雷剑轻轻抵住砖缝。
电弧窜进去的瞬间，整面墙发出闷响。
唐婉儿后退半步撞上供桌，却顾不上揉腰，盯着缓缓露出的暗门：“这破砖还挺智能。”暗门后是向下的石阶，潮湿的风裹着金属冷意涌上来，苏瑶的发梢被吹得贴在脸上，她却先拉住林夜：“等等，我记得……”
“镇魔殿的密室要滴血认主。”林夜已经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门楣的凹槽里。
红色在石纹里蔓延的刹那，石阶下亮起幽蓝的光，像有人在地下点了盏灯。
唐婉儿的手机录像界面抖了抖，她骂了句“靠”，却第一个走下石阶：“磨磨蹭蹭的，我爸公司地下室都没这么麻烦。”
石阶尽头是间四四方方的石室，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石盒。
盒盖上刻着的九只神鸟振翅欲飞，林夜一眼认出那是炎麟的同类——九曜，古籍里镇守星辰之力的神兽。
苏瑶的电筒光扫过盒身，呼吸陡然急促：“这是……九曜髓的容器！”她的指尖微微发抖，“《镇魔志》说，九曜髓是星陨时留下的精魄，能镇压一切魔种——”
“夜哥！”唐婉儿突然拽他袖子，指向石盒底部，“这纹路和你后颈的一样！”林夜低头，石盒底部的暗纹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红光，和他后颈的天劫印记同频跳动。
他蹲下身，掌心按在盒盖上，雷剑的嗡鸣突然变成清越的剑吟，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
“要开了。”他轻声说。
苏瑶和唐婉儿同时屏住呼吸。
石盒在“咔”的轻响中裂开，一团幽蓝的光团浮了出来，光里隐约能看见流动的星屑，像把银河揉碎了装进去。
林夜伸手去握，光团却自动钻进他掌心，凉意顺着血管窜遍全身，识海里的炎麟突然发出高亢的长鸣，他后颈的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却又在瞬间冷却，留下一片酥麻的快感。
“成功了？”苏瑶凑近看他掌心，那里躺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表面流转着星辉，“这就是九曜髓？”
林夜活动了下手指，能清晰感觉到力量在经脉里游走，比之前吞噬三只低阶魔怪时的提升强了十倍不止。
他转头对唐婉儿笑：“你爸要是知道这东西能让他的越野车防弹——”
“谁要关心越野车！”唐婉儿嘴上凶，却凑过来看他掌心的晶体，发梢扫过他手背，“快看看能不能治你爸妈的病，我让司机在山下等，咱们——”
“等等。”苏瑶突然皱眉，抬头看向石阶上方，“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三人同时静下来。
庙外的风声里，隐约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有什么东西正撕开空气。
林夜的雷剑再次震颤，这次的嗡鸣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握紧九曜髓，晶体突然发烫，在掌心烙下淡蓝的印子：“走。”他拽着苏瑶往石阶上跑，唐婉儿跟在后面，高跟鞋磕在石阶上发出急促的响，“回学校，找老张分析这东西，然后——”
“砰！”庙门被撞开的巨响震得梁上积灰簌簌掉落。
林夜回头的瞬间，看见门外站着道黑影，后颈的红印在暮色里格外刺眼——是小梅说的那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此刻他的眼睛泛着幽蓝，和九曜髓的光一模一样。
“星子……归位。”老头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他抬起手，指尖渗出的黑雾正凝成利爪，“天劫掌控者……也得死。”
林夜把苏瑶和唐婉儿护在身后，雷剑在掌心跃动成雷光。
九曜髓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他能清晰感觉到天劫等级在松动——或许这次，不用献祭寿命也能突破？
庙外的银杏叶被风卷得漫天飞舞，其中一片落进林夜衣领，叶面上的淡金脉络突然亮起，像在呼应他掌心的光。
而在更远处的学校方向，张昊的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弹出来：“九曜髓激活，天道感知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