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张昊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半度，吓得林夜后颈的天劫纹路跟着跳动了一下——那灼烧感就像一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往骨头里钻。
“夜哥！”张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屏幕蓝光在他镜片上碎成星星点点，“刚解开第二层加密，韩冰的行动日志里有一串重复代码！”他手指快速划过触控板，数据流突然坍缩成一张卫星地图，郊区那片标红的实验室周围，密密麻麻爬满了小绿点，“看到没？过去七十二小时，有三十七拨人带着定位仪往这儿跑。”
林夜俯身时，雷剑的剑柄蹭过桌面，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他盯着那些绿点，喉咙发紧——每个点都代表着一条人命，可韩冰的组织就像一台绞肉机，把活人往实验室里送。
“她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别急。”张昊敲下回车键，地图中央弹出一段乱码，“这是从垃圾数据里扒出来的，我用自然语言模型跑了三遍……”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两下，“夜哥，你听过‘九曜髓’吗？”
林夜的瞳孔缩了缩。
识海里，炎麟的声音猛地炸响：“那是上古神魔凝练的精魄！能重塑肉身，能逆转天命，当年我被封印前，见过老家伙们为这玩意儿掀翻了半座山！”他压下翻涌的心悸，指节抵着桌面：“具体说说。”
“日志里反复提到‘唤醒仪式’。”张昊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像素点里勉强能看出一个石质祭坛，中央嵌着一块幽蓝色晶体，“韩冰的手下管这叫‘九曜髓’，说它能让‘那位大人’重获新生。”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沉重，“更邪门的是，三天前有一笔转账记录——接收方是楚风集团，金额是……”他喉结动了动，“五个亿。”
林夜的后颈突然窜起一阵灼痛，比之前更强烈。
他摸向雷剑，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脉，这才压下翻涌的怒气。
楚风、韩冰、九曜髓……这些线索在他脑子里搅成了一团。
“她要唤醒谁？”
“不知道。”张昊点开另一个窗口，里面是一串监控截图，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抱着密封箱走进实验室，“但我查到，三天前有一架私人飞机从缅北飞抵，机主身份被清洗得很干净。”他敲了敲键盘，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张模糊的侧脸，“不过机场的热成像拍到这个——”
照片里，男人转头的瞬间，耳后有条青紫色纹路，像一条扭曲的蛇。
林夜的呼吸陡然一滞。
那纹路的形状，和他后颈的天劫纹竟有三分相似。
“炎麟，这是……”
“魔种。”炎麟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凝重，“被天道碾碎的老家伙们，总爱留些残魂附在凡人体内。这纹路，是魔种要觉醒的征兆。”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时，风卷着银杏叶扑了进来。
楚天抱着刀站在门口，刀鞘上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青玉色；陈飞跟在他身后，嘴里叼着一根辣条，鼻尖还沾着昨晚伏击时蹭的灰——显然是张昊刚买的十包到了。
“查到什么了？”楚天扫了一眼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镡。
林夜扯过白板笔，在“郊区实验室”旁画了个圈，又重重写下“九曜髓”。
“韩冰要唤醒一个老怪物，用的是上古神魔的精魄。”他看向楚天，“这东西要是让她得手，整个城市都得跟着陪葬。”
陈飞嚼着辣条凑了过来，辣条渣子掉在白板上：“那咱咋办？直接杀过去掀了祭坛？”
“没那么简单。”楚天指了指屏幕上的热成像照片，“他们有备而来，实验室外围至少有三个小队的武装，地下可能还有暗桩。”他抽出半寸刀身，寒光映得人睁不开眼，“但总要有人去探探底。”
林夜盯着楚天眼底的灼光，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雷剑在腰间轻轻颤动，像在应和这股血气：“你和阿飞去查九曜髓的下落，我和老张继续深挖韩冰的底细。”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记得戴张昊做的变声器，那玩意儿能以假乱真。”
陈飞把最后半根辣条塞进嘴里，拍着胸脯打包票：“夜哥你就瞧好吧！上次我扮快递员骗得那保安给我指了三条暗道，这次——”
“这次再把人家仓库的瓜子偷吃光，我就从你辣条钱里扣三倍。”张昊头也不回地敲着键盘，屏幕角落的未读短信突然闪了闪，发件人“老K”的备注在蓝光里忽明忽暗。
林夜没注意到那条短信。
他望着楚天和陈飞走出活动室的背影，看着陈飞蹦蹦跳跳地去扯楚天的刀鞘，看着楚天无奈地侧身避开，突然想起岩洞炎麟说过的话——“这世道最烈的火，从来不是天劫，是人心里的光。”
他摸了摸后颈的纹路，这次的灼痛里，似乎多了一丝暖意。
“老张。”他突然开口，“把韩冰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再筛一遍，重点标记出来往缅北的号码。”
“知道了知道了。”张昊应着，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蝶，“对了，唐婉儿刚才发消息，说她爸的安保队能调两辆装甲车——”
“先别急。”林夜打断他，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张热成像照片里的魔种纹路，“等楚天他们传回消息……”他顿了顿，雷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声，像在催促什么，“我们再掀了这潭浑水。”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裹着风卷进活动室，落在白板上“九曜髓”三个字旁。
而此刻的郊区实验室里，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祭坛前。
他耳后的魔种纹路愈发清晰，指尖轻轻抚过那块幽蓝色晶体，低声笑道：“林夜啊林夜……等我拿到九曜髓，你所谓的天劫，不过是给我铺路的烟花罢了。”
他身后的阴影里，韩冰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指尖转着一枚银色袖扣，袖扣表面刻着的雷电纹路，和林夜后颈的天劫纹，一模一样。
监控探头的红光在转角处晃了晃，陈飞的喉结跟着滚了滚。
他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黑色制服——肩线卡在锁骨上，活像偷穿了老爸西装的初中生——偏头对楚天说：“这料子扎得慌，要不我把内衬撕了？”
“撕了就会露出张昊缝的定位贴。”楚天按住他欲动的手，刀鞘在腿侧蹭出细微的声响。
两人拐进安全通道时，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灭火器——那是半小时前他做的标记，“还有三分钟换岗，保持呼吸频率。”
陈飞立刻抿紧嘴。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混着通风管道里的嗡鸣，在耳膜上敲出急鼓。
转过三层楼梯，金属门后传来模糊的对话声，他踮脚凑近门缝，鼻尖险些蹭到门上的警示贴纸——“非实验人员禁止入内”。
“……七组的人说祭坛温度又升了两度。”男声带着沙哑的烟嗓，“上头催着要第二批祭品，今晚必须凑齐二十个。”
“祭品？”陈飞的瞳孔缩成针尖，转头时撞在楚天肩膀上。
后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节轻叩门框。
门内的脚步声骤然停住，陈飞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立起——直到锁舌弹出的咔嗒声响起，他才发现楚天不知何时将刀鞘尖抵在了门锁上。
门开的瞬间，陈飞的呼吸几乎停滞。
房间中央的金属架上，一沓泛黄的羊皮卷摊开着，边缘用银钉固定。
最上面那张画着个九头蛇状的图腾，蛇眼处用朱砂点着“九曜髓”三个古字；旁边摆着台老式摄像机，屏幕里正循环播放着画面：幽蓝晶体悬浮在石坛上方，周围跪着的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精血顺着地面的符文汇入晶体。
“这就是增强神魔力量的……”陈飞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楚天已经掏出手机，镜头快速扫过每一张资料。
当他拍到某页时，指尖顿了顿——那上面画着个后颈有雷电纹路的男人，旁边批注“天劫掌控者血脉抑制方案”。
他压下翻涌的心悸，对着镜头轻声说：“夜哥，九曜髓不仅能重塑肉身，还能……”
“叮——”
陈飞的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
两人同时僵住。
门外来不及收声的脚步声像重锤，一下下砸在神经上。
楚天反手将陈飞推进墙角的资料柜，自己则侧身贴住门后——刀已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眼底发沉。
“谁让你带手机的？”他的声音比冰还冷。
“张昊说定位贴需要手机信号！”陈飞缩着脖子翻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昊的消息：“唐婉儿的安保队查到实验室地下有三层，注意通风管道！”他刚要划掉，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白大褂的男人提着保温箱跨进来，转身时后颈的魔种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青紫。
陈飞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看见楚天的指节攥得发白，刀身即将破鞘的瞬间，白大褂突然弯腰——保温箱里的金属托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操，冰姐要的样本又漏了。”男人骂骂咧咧蹲下去，陈飞这才发现他腰间挂着串钥匙，最上面那把刻着“b3”。
他手肘捅了捅楚天，后者立刻会意，指尖在陈飞掌心写了个“拍”字。
陈飞屏住呼吸摸出手机，镜头对准钥匙的瞬间，白大褂突然抬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陈飞脑子“嗡”地炸开，鬼使神差挤出个笑：“哥，那啥……厕所在哪边？”
白大褂皱起眉：“你谁啊？没见过你。”
“新调过来的后勤。”陈飞扯了扯制服领口，露出锁骨处张昊画的假工牌——红章还没干，蹭得皮肤发红，“刚在车库搬货，憋不住了。”他指了指保温箱，“哥这是给冰姐送夜宵？听说她最烦手下拉裤裆，我帮你捡？”
白大褂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两秒，弯腰捡起托盘时哼了声：“往左走第三个门，别碰实验区的东西。”
门重新关上的瞬间，陈飞瘫在资料柜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楚天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屏幕上已经存好所有资料的照片：“传给夜哥，重点标b3层。”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丝波动，“九曜髓的唤醒仪式，应该在地下。”
活动室里，林夜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时，他正盯着张昊新扒出来的通话记录——韩冰近三天打给缅北的号码，尾号是“7777”。
他划开消息界面的手在发抖，照片里的“天劫掌控者血脉抑制方案”刺得眼睛生疼。
“老张！”他拍了拍张昊的椅背，后者正咬着笔杆研究楚风集团的资金流向，“楚天他们传回来的资料，重点看b3层和血脉抑制。”
“收到！”张昊推了推眼镜，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我这就黑进实验室的建筑图，找b3的入口——”
“叩叩。”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苏瑶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发梢沾着银杏叶；唐婉儿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个文件袋，链子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晃出碎芒。
“张昊说你们需要帮忙。”苏瑶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屏幕里是她整理的近三个月失踪人口分布图，“这些人最后出现的地点，都离实验室三公里内。”
唐婉儿把文件袋“啪”地拍在林夜面前：“我爸的安保队查到，实验室的保安队长是我家老部下。”她别过脸，耳尖泛红，“他说地下三层有防爆门，密码每天换，但……”
“但你让人在他咖啡里下了追踪剂。”林夜笑着抽出文件，里面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保安队长对着密码锁输入“9102”，“不愧是唐大小姐。”
唐婉儿的耳尖更红了：“少贫！”她瞥见电脑上的“血脉抑制方案”，瞳孔微缩，“这是……针对你的？”
林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后颈的纹路。
识海里，炎麟的声音像闷雷：“九曜髓能吞噬天劫之力，那老怪物要是醒了，你的雷剑会变成他的补品。”他深吸口气，把照片推给苏瑶：“瑶瑶，你联系学校的历史系教授，查查九曜髓的古籍记载；婉儿，让你爸的安保队今晚十点在实验室外围待命，别打草惊蛇。”
“那你呢？”苏瑶按住他欲收回去的手，指尖凉得像雪，“你要去地下三层？”
林夜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雷剑在腰间发出清越的嗡鸣。
他想起楚天照片里那个后颈有魔种纹路的男人，想起韩冰袖扣上的雷电纹路，喉咙突然发紧：“我和老张去扒韩冰的实时定位——她肯定在实验室。”他扯出个笑，“总得有人把这潭浑水，搅个底朝天。”
张昊突然“咦”了声，手指停在键盘上：“夜哥，楚风集团的资金流向有问题！半小时前刚转了笔钱到……”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到你家附近的诊所。”
林夜的后颈突然窜起灼痛。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母亲揉着太阳穴说“最近总头疼”，想起父亲手机里未读的“体检报告异常”短信。
识海里，炎麟的嘶吼混着张昊的抽气声，在耳边炸成一片：“魔种！他们动了你父母！”
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桌上，盖住了“九曜髓”三个字。
林夜捏紧雷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泛白。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资金数字，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血腥气的笑，像被激怒的兽类露出尖牙。
“老张。”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把韩冰的实时定位发我。”
“夜哥，你要——”
“去会会老朋友。”林夜扯过外套，雷剑的寒光在袖管里一闪而过，“顺便，把我爸妈的体检报告，从诊所的电脑里……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