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眯着眼睛，扶了扶眼镜，
仔细地端详着门口的几个人，脸上露出迷茫：
“哎呦，这是……谁呀？”
“姥姥，是我，小枫！”秦枫拉着楚洛的手，带着孩子们走进去。
“哦哦，是小枫啊！”姥姥终于认出来了，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
姥爷闻声，也慢慢地转过头，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落在秦枫身上，
又看到了他身边的楚洛和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疑惑。
姥爷指了指楚洛，问秦枫：“这是你爱人？？？”
楚洛：？？？
这是她跟随秦枫来了这个北方小城，第一次听到这么文雅且古早的称呼。
秦枫笑着给楚洛解释：“我姥爷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内科医生，所以他称呼病人的配偶，都是说‘爱人‘。”
楚洛微笑：“懂了。”
然后对秦枫的姥爷说：“对，我是秦枫的爱人。”
“哦，好，好！”姥爷上下打量着楚洛，满意地点着头。
姥姥也拉着楚洛的手，亲热地摸着，嘴里不停地夸：“这闺女长得真排场，真有福气！”
两位老人的目光很快就被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吸引了。
“那……这两个漂亮的小娃娃是谁家的啊？”
姥爷指着凡凡和彤彤，好奇地问。
空气安静了一下，
秦枫看了一眼楚洛，又看了看面前两位满眼慈爱、满脸风霜的八旬老人。
他想，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最亲的亲人，
那些复杂的解释和遮遮掩掩都没有必要了。
尤其是想到凡凡那句“不认识太姥娘”，
他心中一紧，只想让两位老人在此时此刻，享受最完整的天伦之乐。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两位88岁的老人，
用一种无比坦诚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姥姥，姥爷，不瞒你们了，跟你们说实话吧，这是我和楚洛……我们俩生的，也就是你们的重外孙，她们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话语 落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静止了。
电视剧再出传来雷人台词——
“我爷爷九岁就让日本鬼子给杀了！”
秦枫的姥爷，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努力聚焦在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
而姥姥的反应则更为直接，惊讶从眼底漫上来，老树皮般的手微微颤抖着，从膝盖上抬起，又似乎不知该安放于何处。
“你……你说啥？穿越？”姥姥的声音有些发虚。
“就是说，她们是从2036年来的。”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沙发上的两位老人平齐，也让两个孩子更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姥姥，姥爷，这是凡凡，这是彤彤。是我的……也是楚洛的，我们的孩子，还没结婚就生出来了，挺懂吗诶？”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郑重，怕他们耳聋。
姥爷的嘴巴张了张：“哦……”。
而姥姥，她的目光在秦枫、楚洛、凡凡、彤彤之间来回逡巡，
最终慢慢被汹涌的喜悦所融化。
“哎哟……”
“我不懂你的意思，反正是你们俩的孩子，对不对？”
“快，快过来，让太姥姥看看……
“我四世同堂了我！”
凡凡一向不怕生，她牵着妹妹的手，脆生生地喊：“太姥姥好，太姥爷好。”
这一声呼唤，如同春雷，彻底劈开了老两口心里的混沌。
姥姥一把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她有些瘦骨嶙峋，
却温暖得像一床晒过了整个冬日阳光的棉被。
她把脸颊贴在凡凡柔软的发顶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吸允着生命的芬芳。
“像，真像……”
姥姥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孩子像谁，
“我的天爷，我这是……一下子当上太姥姥了？”
她睁开眼，眼角已经湿润，
她看着秦枫，又看看楚洛，笑着，眼泪却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下来，
“好，好孩子……你们……你们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客厅里逼仄的空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天伦之乐，显得无比温馨。
那些上世纪的老旧家具，此刻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静静地见证着这血脉相传的奇迹。
姥姥拉着两个孩子，问她们的名字，问她们的年龄，问她们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
她的问题琐碎而重复，但每一句都充满了疼爱。
凡凡和彤彤叽叽喳喳地回答着，当得知凡凡会弹钢琴时，姥姥的眼睛更亮了。
“钢琴？哎哟，那可了不得。太姥姥这里没有钢琴，只有一个……一个老东西。”
她说着，起身蹒跚地走到墙角，掀开一块绣着牡丹花的绒布，露出一台蒙了薄尘的电子琴。
琴身上“YAmAhA”的标志已经有些泛黄。
“这个也是你姥爷年轻时候买给我的，说是让我解解闷，我也就会弹那么一两支曲子，《一剪梅》《北国之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什么的。”
姥姥用袖子仔细地擦拭着琴键，她接上电源，按下开关，
手指在黑白键上有些笨拙地按下，弹了一段《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不成调子，却带着一种上世纪特有的温柔。
凡凡好奇地凑过去，伸出小手，也跟着在琴键上按起来。
姥姥笑着，握住她的小手，教她最简单的指法。一老一小，头挨着头，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将她们的身影拉长，投在陈旧的木地板上。
美好得像一幅褪色的老照片，无声地诉说着传承与温情。
“太姥姥，我学会了，你弹了一遍我就听会了。”
凡凡说着，开始了独立的弹奏，太姥爷跟着唱起来，
日子好像回到1965年似的.......
楚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柔软。
姥姥的电子琴声提醒了她，凡凡真的有好一阵子没有碰钢琴了。
她悄悄退到一旁，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池墨潼的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池墨潼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一家格调优雅的咖啡馆。
“哟，稀客啊，楚大美人，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跟着你的秦枫私奔到哪个山沟沟里不问世事了呢。”
池墨潼的声音带着她一贯的调侃。
楚洛笑了笑，将摄像头转向了客厅中央。“给你看个好东西。”
屏幕里，凡凡正在弹一个老旧的电子琴，姥姥站在旁边听的很陶醉。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们身上，整个画面都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泽。
池墨潼在电话那头“哇”了一声：
“这是哪儿？这么有年代感的场景……
“天哪，那不是凡凡吗？她在干嘛？弹电子琴？
“楚洛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弹个电子琴就能糊弄过去，
“她那个钢琴课必须去琴房练习，弹电子琴会忘记钢琴的手感，别告诉我你们那里没有琴房！”
“知道啦，池老师。”楚洛忍着笑，“我们在秦枫的姥姥家。”
“啧啧，都见家长到姥姥辈了，看来是好事将近啊。”
池墨潼的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行了，看她玩得那么开心，这次就先放过她。让她好好陪陪老人家吧，这画面，看着还挺感人的。”
挂了电话，楚洛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
她看着秦枫，他正靠在门框上，
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姥姥和女儿，嘴角噙着满足的笑。
这一刻，楚洛忽然觉得，过去那些年的分离与纠结，仿佛都找到了归宿。
她又翻出另一个号码，拨给了苏念。这一次，她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很小，堆着一些空花盆和几盆长势不算太好的绿植。
老城区的声响，电动车喇叭清脆的铃声、邻里间的闲谈声、远处马路上模糊的车流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人间烟火气。
“喂，洛洛？”苏念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
“学姐，在忙吗？”
“没有，在家里躺尸。怎么啦？你在他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