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飞机上的交谈
夜莺会所的铜质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时，唐·本杰明闻到了空气里的栀子花香。乔治·赫斯特的车刚拐过街角，尾灯的红光在棕榈树影里忽明忽暗——这位赫斯特家族的继承人终究还是妥协了，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膀说“石油期货赚了钱，送你个礼物”，语气里的不甘像没擦干净的酒渍，糊在精致的西装上。
“去机场。”唐·本杰明坐进迈巴赫的后座，真皮座椅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汤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发动汽车时特意绕开了主干道——比弗利山庄的深夜依旧藏着太多眼睛，有些目光属于狗仔，有些则属于更危险的人。
车过罗迪欧大道时，唐·本杰明拨通了米歇尔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电视剧的背景音，米歇尔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像刚从沙发上爬起来：“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乔治的饭局这么久？”
“止水在夏威夷的业务出了点问题。”唐·本杰明望着窗外掠过的橱窗，里面的高定礼服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安保方案出了纰漏，艾斯搞不定，让我过去一趟。”
“夏威夷？”米歇尔的声音里多了点戏谑，“这个时间飞过去，是要在飞机上看日出吗？”
“艾斯已经安排了私人飞机，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等着。”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刚跟乔治谈完能源联盟的事，现在就得走。”
米歇尔轻笑起来，背景音里的电视剧声突然停了：“知道了，注意安全。对了，翡翠楼的设计师发来了新的软装方案，等你回来看看？”
“你决定吧，你是女主人嘛。”唐·本杰明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尽快回来。”
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米歇尔的照片——她穿着白色泳衣站在圣托里尼的蓝顶教堂前，海风把头发吹得很乱，笑容却亮得像阳光。他知道，米歇尔从来不是那种会追问行踪的女人，就像她此刻绝不会戳破“业务问题”的借口——聪明的女人都明白，把男人拴在身边是最愚蠢的事，给彼此留有余地，反而能攥得更紧。
迈巴赫驶入洛杉矶国际机场的VIp通道时，唐·本杰明看到了停在停机坪上的湾流G550。机身在探照灯下泛着银灰色的光，艾斯正站在舷梯旁抽烟，身边还站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是比尔·杰米，艾斯的堂兄，也是杰米律师事务所的老板，也是唐·本杰明的好兄弟。
“唐！你可算来了！”比尔看到他下车，立刻扔掉烟头迎上来，花衬衫上的菠萝图案随着动作晃悠，“去夏威夷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我刚跟艾斯说，咱们仨凑一起，既能看美女，又能谈合同，简直是完美组合！”
唐·本杰明笑了笑，和他拥抱了一下：“你消息倒是灵通。”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第一次见你去‘偷吃’，我肯定要做个见证者呀”比尔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艾丽·罗丝的经纪人我认识，刚还跟我打听你的行程——看来超模是真上心了。”
艾斯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威士忌：“飞机已经检查好了，燃油加足了，能直飞茂宜岛。洛杉矶分公司调了三个保镖，都是有海外护卫经验的，汤姆说他得去二号训练基地盯着，那边新租的靶场还没调试好。”
唐·本杰明接过酒杯，酒液的辛辣在舌尖散开：“二号基地让他多费心，止水的新训练基地要开始使用了，不能出岔子。”
他抬头看向飞机，舷梯旁站着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姿笔挺如松，耳麦线藏在衣领里——是洛杉矶分公司的精英，其中一个叫卡特的，据说在阿富汗做过总统护卫，眼神里带着战场磨出的冷冽。
“走吧。”唐·本杰明率先踏上舷梯，机舱内的灯光暖黄而柔和，和别人定制的私人飞机不同，这架是从航空公司租的，没有镀金装饰，没有定制酒柜，只有简单的真皮座椅和小型吧台，像个临时搭建的移动办公室。
比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吧台上的坚果就往嘴里塞：“说真的，唐，墨西哥那边的事，你真打算让赫斯特分一杯羹？”
“不是赫斯特，是乔治，他现在是我在赫斯特家的盟友，以后我想入驻传媒帝国需要他的帮助。”唐·本杰明靠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让他跟着做多石油，自己为他们家赚一笔钱，但是我们就有把柄在手中了，枉顾集团利益，而把钱赚进自己包里，你说这个证据会不会让赫斯特其他人对这个传媒帝国继承人有意见。”
飞机滑行时，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德烈的电话。信号还没完全消失，听筒里传来安德烈急促的声音：“老板，我已经让交易员把石油期货的额度提到一亿了，现在正在盯着盘口。”
“石油只是开胃菜。”唐·本杰明看着窗外的跑道渐渐后退，“刚才乔治在旁边，有些话没说透——你以为能源联盟只盯着油田？”
安德烈愣了一下：“难道还有别的？”
“墨西哥的地热能储量全球第四，太阳能和风能的潜力也不小。”唐·本杰明的声音低沉下来，“能源安全联盟要掌握的是所有能源，不只是石油。你再去让加州银行准备资金，去做多再生能源板块，尤其是涉及地热能发电。”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见好就收。石油期货在中间价位抛掉，再生能源也别贪多——这次联盟的水太深，军阀、政党、毒枭都想捞钱，我们赚点就走，别被卷进去。”
安德烈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联盟要掌控整个墨西哥能源？这得多大的胃口……”
“胃口大才好，乱中才能取利。”唐·本杰明看着机舱外的夜空，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军阀需要钱，政党需要钱，毒枭需要钱——能源就是他们的提款机，而我们，不过是在提款机旁边捡点漏。”
比尔凑过来，竖起耳朵听着，花衬衫上的菠萝图案蹭到了唐·本杰明的胳膊：“再生能源？这个我熟啊！我还最近投了家硅谷的太阳能公司，技术全球领先，要不要我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
唐·本杰明看了他一眼：“不用刻意操作，跟着市场走就行。太明显的动作，容易被盯上。”
他对着电话继续说：“事后让会计把利润做进离岸公司的账里，想办法把税率降到最低——赚钱重要，保住钱更重要。”
“明白！我现在就安排！”安德烈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加州资本这次要发大财了！”
挂了电话，唐·本杰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比尔还在跟艾斯讨论夏威夷的沙滩派对，艾斯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纵容——这对堂兄一个精明，一个跳脱，倒成了最好的互补。
机舱内的空调温度刚好，威士忌的余温在喉咙里缓缓散开。唐·本杰明想起刚才在夜莺会所，乔治听到“石油涨价”时眼里的贪婪——这位赫斯特家族的继承人，终究还是被金钱遮住了眼睛，没看穿能源联盟的真正野心。
他们以为那只是次简单的抽成，却不知道，那些坐在二楼会议室里的人，要的是整个墨西哥的能源命脉。石油只是开始，地热能、太阳能、风能……所有能产生利润的资源，都会被纳入联盟的掌控——这哪里是抽成，分明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能源殖民。
“想什么呢？”比尔递给他一根雪茄，“到了茂宜岛，我带你去吃那家悬崖餐厅，龙虾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配着冰啤酒，绝了！”
唐·本杰明接过雪茄，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先处理完止水的事再说。”
比尔挤了挤眼睛：“放心，艾丽·罗丝的保镖问题，我已经看了合同，完全没问题的，我觉得这个超模就是想吊你到夏威夷‘玩’。”
飞机冲破云层时，机身轻微颠簸了一下。唐·本杰明看向窗外，月光穿过云层，在海面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像条通往未知的路。他知道，这次夏威夷之行，表面是为了超模，为了保镖业务，实则是为了躲开洛杉矶的漩涡——乔治的不甘，日韩财阀的窥探，能源联盟的暗流，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而安德烈那边，石油和再生能源的布局，不过是这场大棋局里的一小步。真正的筹码，还藏在维克托·布特的假身份里，藏在黑火集团的注册文件里，藏在那些连乔治都不敢触碰的灰色地带里。
“还有多久到？”唐·本杰明问艾斯。
“六个小时，正好可以看到日出。”艾斯看了眼腕表，“艾丽的助理说，她上午在海滩有场拍摄，我们也可以‘顺路’过去。”
唐·本杰明笑了笑，将雪茄放在烟灰缸里。机舱外的夜空越来越深，星星也越来越亮，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横跨太平洋的飞行——毕竟，谁能拒绝一场说走就走的夏威夷之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