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署办走出来,陈俊生脚步轻快。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陈俊生心中默念了一句。
人要发达起来,仿佛命中注定似的,一两年内便能迅速崛起,短短时间就让别人从看不起、看不懂,到追不上。
“一时二运三命,四小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就该我发达。”
陈俊生心里想了想。
同样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有原饶城县冰工厂厂长,现东江民生经济办副主任,东江民生经济公司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秦保国同志。
去年这个时候,保国同志还在为冰工厂订单不足,能否熬到正常退休而感到焦虑。
如今,地区召开经济发展研讨大会,领导让他坐最前排,他上台讲话,底下的掌声排山倒海。
这一切的关键,得益于此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陈主任的大粗腿。
从接下十万台沪城555牌座钟订单开始,到现在“兴国”牌黑白电视机量产、畅销。
短短一年,换了人间!
实打实地验证了那句话,没有退路,就是胜利之路。
而在陈俊生眼里,保国同志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他离开行署办后,转头又回到公司,找秦保国单独谈话。
“我这次过来,是催你‘交卷’的。”
陈俊生跟秦保国交流起来就很直接:“年初送来的那一百位浙大实习生和储备干部,这边一个不留,我要全部带回杭城。”
“好,一切听您指挥,我这边无条件配合。”
秦保国先表了个态,然后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舍:“说实话,您安排过来的这批浙大高材生,个个都配得上‘天之骄子’的评价,学得快,上手快,脑子活,全厂上下都把他们当宝贝疙瘩。”
“有些军工老师傅,甚至把人当成自家孩子似的,压箱底的功夫手把手教…”秦保国说道。
“知道你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要舍,我要用这批实习生来打造复兴电子厂的原始班底。”
“不然的话,隔壁那家引入了东瀛资本的强盛电子厂,会骑在我头上拉屎!”
陈俊生非常干脆的说:“很快就放暑假了,我那边正在大范围招聘暑期工。从你这抽调出来的人,回头双倍给你补上。”
秦保国一听还有这好处,顿时喜上眉梢。
另外,考虑到陈主任把培养好的人才从东江公司抽调去杭城,目地是为了“抗日”,秦保国哪有理由不支持?
他自己都想申请上前线。
想到东瀛,秦保国忽然想起件事来,忍不住问道:“陈主任,那个牟远东牟先生,跟您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干嘛?”陈俊生微微皱眉,反问道。
“您别误会。”
秦保国摆摆手,然后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我是听厂里跟他一起去东瀛学习交流的工人回来提起过,牟远东在东瀛期间,频繁出入风俗店,整天跟各式各样的陪酒女打交道,差旅费全都花到东瀛娘们的肚皮上去了。”
“哦。”
陈俊生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不以为意地笑道:“牟先生这作风,算是变相的为国争光。”
“啊?”秦保国有些错愕。
“老秦啊,你现在不懂没关系,等你到我这年纪就懂了。”
陈俊生意味深长的撂下一句话,旋即又往秦保国桌上扔了两包烟,起身走了。
“牟先生果然是个奇人。”
陈俊生对牟远东的为人不算很了解,但他对东瀛这个国家,以及东瀛的娘们都有过深入了解。
八零年代,东瀛的很多高级陪酒女,有相当一部分是商业掮客,另有少部分政治掮客。
她们在某些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商业行为或政治交往中,充当中介,为买家和卖家之间牵线搭桥。
陈俊生安排牟远东前往东瀛,目地是为了获取先进的电子制造技术,倘若牟先生走正规渠道的话,必然一无所获。
所以说,在陈俊生的理解中,牟远东此举相当于“曲线救国”,指不定还真能搞出点名堂来。
“你最好是把钱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花在戟把上。”
陈俊生想到这,自己都有点想笑,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他自己去到东瀛,都未必愿意把钱花在刀刃上……
出了东江公司大门,陈俊生去到供销社买了两包大白兔奶糖、蜜饯和酸枣糕,转头来到全粮液酒厂。
“哟,小陈来了?”
全粮液财务办公室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就连李爱莲同志跟陈俊生打招呼的方式也和去年相似。
略有不同的是,李爱莲此时看向陈俊生的眼神,就像是在家做事的母亲,忽然抬头看到很久没有回家的儿子,充满欣喜和慈爱。
“妈。”陈俊生直接开口喊妈,然后目光环顾一圈,笑着问:“艺璇呢?她不是说考完试回来上几天班换换脑子么,怎么没见人?”
“你来得不巧,她上厕所去了…”
李爱莲边说边忍笑:“半天没回来,兴许掉坑里了吧…”
“你坐下来喝杯茶,我去看看她,要是真掉坑里了,还能顺手拉一把。”
李爱莲笑眯眯的招呼着陈俊生坐下,倒了杯茶,正准备外出,就听到徐艺璇的声音:“妈,你嘀嘀咕咕的,在跟谁说话呢?”
“你自己进门看看就晓得是谁咯。”李爱莲笑道。
话音落下,徐艺璇娇俏地背着小手,从门外探出身子,水汪汪的杏眸往里瞅,眼睛登时亮闪闪的:“哎,陈俊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陈俊生就笑:“刚来,正准备和老妈一起去厕所营救你。”
“啊?”徐艺璇微微一愣,随即俏脸泛红,小声嘟囔道:“讨厌…”
这时,李爱莲同志随手拿了几份文件,含笑离开:“你们聊,我去给徐书记交报表。”
走的时候,她还低头闻了闻女儿身上的味道,然后把人推进办公室,顺手关门关窗:“这样就不讨厌了。”
这下子,徐艺璇脸更红了。
偏偏陈俊生还火上浇油:“你过来,让我也闻闻。”
徐艺璇倒是不怕他嫌弃,快步走到跟前,泛湿的小手抬起来,噘着嘴问:“臭不臭?”
“臭死了。”陈俊生假装嫌弃,却伸手握住,把她的两只手掌下摆至他的腰身两侧:“搂住。”
“搂住干嘛?”徐艺璇眸光闪烁,意识到陈俊生肯定想做坏事,但她疑惑归疑惑,做归做,很听话的搂住了。
陈俊生稍稍低头,就咬住了她那白里透红,嫩嘟嘟的耳垂。
“嗯……”徐艺璇觉得痒,身子猛地一颤又一缩,小手情不自禁地把陈俊生的腰抱的紧紧,嘴上却哼唧道:“这是做什么呀,办公室里,注意点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