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晨光，在顾疏桐眼下的淡青阴影里跳了跳。
她捏着从光辉控股弄来的财务报表，指甲在\"赵天成\"三个字上压出浅痕：\"上周查到的几笔异常转账，对方账户全被清洗过。\"
\"顾老师这是在嫌弃我们的黑客技术？\"裴砚舟转着记号笔凑过来，发梢还沾着凌晨三点的湿气——他刚从技术组盯完监控回来。
笔杆敲了敲报表上的\"光辉信托\"四个字，\"我让小刘查过，这个信托的注册地在开曼群岛，明面上是扶持新人的慈善基金，实际......\"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何敏推过来的新文件。
何敏的黑色西装袖口沾着点墨迹，那是她刚才在白板上写字时蹭的。
她把一沓盖着\"机密\"红章的文件拍在桌上，金属订书钉磕出清脆的响：\"财务部的老周今天休班，我用顾氏审计的名义混进去。\"她指节抵着其中一页，\"看这个——每月十五号，光辉信托会往'星途文化'打三百万。\"
顾疏桐的睫毛颤了颤。
星途文化是赵天成半年前收购的经纪公司，旗下艺人里有三个最近突然爆火——包括上个月在她代言发布会上故意\"摔倒\"泼咖啡的十八线小花。
\"洗钱。\"裴砚舟突然开口，记号笔在白板上重重画了个圈，\"慈善基金的钱进星途，再通过艺人片酬、代言费洗成干净钱。
顾老师，你上次代言翻车的那批护肤品，生产商是不是叫'盛美'？\"
顾疏桐猛地抬头。
三个月前她代言的\"焕颜霜\"被曝含激素，舆论发酵时她就觉得蹊跷——品牌方明明有质检报告，却在她追责时突然破产。
此刻她翻出手机快速划拉，屏幕光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盛美法人变更记录......去年十二月，股东名单里有星途文化。\"
\"所以那瓶面霜根本不是意外。\"何敏扯松领结，露出锁骨间的珍珠项链——那是顾疏桐二十岁生日送的，\"赵天成先是用星途控制品牌，再买通质检做假报告，等你代言费到账就爆雷。\"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当时我让人查过品牌账户，钱转出去的第二天，就进了光辉信托。\"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空调风掠过桌面，带起一张文件边角，露出底下压着的兰桂坊定位截图——明晚八点，副导演说要给的录音，很可能就藏着这条资金链的关键证据。
\"今晚再去光辉控股。\"顾疏桐突然把报表拍回桌上，珍珠耳坠跟着晃了晃，\"上次只拿到外围资料，财务室最里面的保险柜，密码可能和赵天成的生日有关。\"她摸出化妆镜补口红，镜面映出裴砚舟突然弯起的眼睛。
\"顾老师这是要亲自当贼？\"裴砚舟抽走她的口红，在自己手背试色，\"你穿这身香奈儿套装爬通风管？\"他指腹蹭掉手背的玫瑰色，\"我和老陈去，你和敏姐在车里等——\"
\"裴导是觉得我不如你能打？\"顾疏桐突然倾身，离他鼻尖不过十公分，\"上个月在片场，是谁被威亚卡住吊在半空喊'顾老师救我'？\"
何敏低头翻手机，嘴角憋着笑。
她划到安保公司的消息，指尖在\"二十个保镖已就位\"上顿了顿，又抬头看这对活宝——裴砚舟的耳尖已经红到脖颈，顾疏桐的眼尾却弯成月牙，哪有半分刚才的冷厉。
\"十点整，光辉控股地下停车场见。\"何敏敲了敲桌面，把两人的注意力拽回来，\"我扮成清洁阿姨混进电梯，裴导戴顾氏的工牌当访客，疏桐......\"她上下打量顾疏桐的真丝衬衫，\"你就说来找市场部王经理谈合作——赵天成的办公室在十九楼，王经理在十七楼，够你拖时间。\"
晚上十点，光辉控股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顾疏桐踩着细高跟走进大厅，裴砚舟跟在她身后，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袖扣——那是何敏塞的信号干扰器。
前台小妹抬头的瞬间，她笑着递上名片：\"顾氏娱乐的顾疏桐，找王经理谈季度刊合作。\"
\"顾、顾老师？\"小妹的笔\"啪\"地掉在桌上，\"王经理今天加班，我带您上去！\"
电梯里，裴砚舟假装看手机，指尖在裤缝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顾疏桐盯着电梯数字跳到十七，突然\"哎呀\"一声：\"我耳环掉了！\"她蹲下身，余光瞥见裴砚舟按下十九楼的按钮，在电梯门闭合前闪了出去。
十七楼的茶水间飘着速溶咖啡味。
顾疏桐端着王经理泡的枸杞茶，听他絮絮叨叨讲季度刊规划，手机在掌心震了震——是裴砚舟发来的定位：1908财务室。
她垂眸抿茶，杯底磕在木桌上发出轻响，这是给何敏的暗号。
同一时间，十九楼安全通道里，裴砚舟正用铁丝捅财务室的门锁。
他额角沁着汗，耳边是何敏的声音从袖口传来：\"左三圈右两圈，这锁和顾宅书房的一样。\"门\"咔\"地开了，他迅速闪进去，手机闪光灯照亮墙角的保险柜——密码盘上有三个数字被摸得发亮。
\"赵天成生日是1978年5月20日。\"顾疏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茶气的甜，\"。\"
裴砚舟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摄像头——顾疏桐肯定在十七楼盯着监控。
他输入密码，保险柜\"嗡\"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合同，最上面那份的甲方正是\"光辉信托\"。
\"拍六张，重点拍资金流向。\"何敏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紧张的颤，\"我在电梯里，两分钟后到。\"
裴砚舟快速翻拍，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骨发亮。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他手忙脚乱把合同塞回保险柜，转身躲进文件柜和墙的缝隙里。
门被推开的瞬间，他闻到一股雪茄味——是赵天成的专属烟丝。
\"老周，把这个月的对账单给我。\"赵天成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顾疏桐最近查得太勤，得把星途那几笔账再洗干净点。\"
裴砚舟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他盯着赵天成的皮鞋尖停在保险柜前，听着密码锁转动的声音，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输入的密码是错的。
冷汗顺着后背滑进腰带，他摸出袖扣里的微型录音器，按下了开关。
\"。\"赵天成的声音清晰地灌进耳机，\"小顾小姐以为我会用真生日？
到底还是太嫩。\"
保险柜打开的动静让裴砚舟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看着赵天成抽出一沓文件，其中一张飘落在地——正是何敏白天拍到的\"星途-盛美\"转账记录。
\"顾疏桐要证据？\"赵天成的笑声像夜枭，\"明晚在兰桂坊，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证据消失术。\"
脚步声渐远，裴砚舟立刻捡起那张文件塞进怀里。
他摸出手机给顾疏桐发消息：\"明晚有诈，副导演可能被控制。\"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又补了一句：\"赵天成的密码是。\"
电梯\"叮\"地一声，何敏提着清洁桶冲进来：\"快走！
我看到保安往这边来了！\"
两人猫着腰冲进安全通道时，顾疏桐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她的声音带着点喘，显然是刚从十七楼跑下来：\"我在地下停车场等，王经理的车挡住了我的玛莎拉蒂——他非说要送我，现在正追着我问微信！\"
凌晨一点，顾氏顶楼的会议室重新亮了灯。
何敏把裴砚舟拍的照片投在墙上，顾疏桐抱着热可可缩在沙发里，发梢还滴着刚才跑太快蹭到的雨水。
\"赵天成要在兰桂坊动手。\"裴砚舟把怀里的文件摊开，\"他可能买通了副导演，或者......\"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文件最下面的一张合影上——副导演和赵天成勾肩搭背，背景是兰桂坊的霓虹灯。
顾疏桐的可可杯\"咔\"地裂了条缝。
她盯着照片里副导演讨好的笑，想起昨天他发定位时说的\"顾老师救我\"，喉间泛起苦味：\"这是个局。\"
\"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何敏抽出红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明晚八点，疏桐按时赴约，裴导带技术组提前两小时蹲点，我让顾宅的保镖伪装成服务员......\"她的笔尖重重戳在\"兰桂坊监控室\"上，\"必须拿到赵天成动手的证据。\"
裴砚舟突然握住顾疏桐的手。
她的手指凉得像冰，却在他掌心轻轻反扣。
他想起刚才在安全通道里，她发来的消息：\"你要是被抓，我就去劫狱。\"此刻他笑着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顾老师，明晚的对手戏......\"
\"得演得比《红妆》里的复仇戏还真。\"顾疏桐抽回手，指尖扫过他袖扣里的录音器，\"让他以为自己赢了，直到——\"
\"直到我们把证据甩在他脸上。\"裴砚舟接得很快，眼尾的笑纹里闪着光。
窗外的霓虹映在白板上，\"兰桂坊决战\"六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像团即将烧起来的火。
何敏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
她看着这两人，突然想起三年前顾疏桐被全网黑时，也是这样咬着牙说\"我要证明自己\"。
此刻晨光爬上窗棂，照在裴砚舟衣兜里鼓起的微型摄像机上——那里面，还存着赵天成今晚的全部对话。
\"该睡了。\"何敏把空调调高两度，\"明晚八点，我们要让所有人记住，谁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顾疏桐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摸出包里最后半块芝麻糖。
裴砚舟刚要伸手，她却突然塞进自己嘴里，甜得眯起眼睛：\"裴导的那份，明晚赢了再给。\"
白板上的时钟指向两点，兰桂坊的定位截图在桌上投下淡蓝的光。
谁都没注意到，顾疏桐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条未读消息——来自\"副导演\"：【明晚八点，808包厢，我带了赵天成的犯罪证据，但他派人盯着我。
救救我。】
而在光辉大厦顶楼，赵天成把雪茄按灭在\"兰桂坊监控平面图\"上。
他摸着手机里副导演发来的照片——顾疏桐和裴砚舟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截图，嘴角扯出阴鸷的笑：\"顾疏桐，你以为你在布局？\"他抓起打火机，火苗舔过808包厢的标记，\"明晚，这里会是你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