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城外的玻璃幕墙被夕阳染成血红色时,顾疏桐的高跟鞋在台阶上停顿了一下。
裴砚舟的掌心还残留着她虎口的温度,刚才握得太紧,此刻指尖都泛着麻意。
林浩然阴恻恻的尾音像根细针,还扎在她耳膜上——“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到底还有什么招数?”她转身时发梢扫过裴砚舟的下巴,眼影被刚才的闪光灯晕开一点,倒衬得眼尾更红,像只炸毛的猫。
裴砚舟抬手替她理了理碎发,指节蹭过她发烫的耳垂:“上个月林氏娱乐刚签了三家水军公司,上礼拜还买通了两位业内‘老资历’做舆情顾问。”他低头看表,表盘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二十分钟前我让助理查了,林浩然的车现在停在地下三层b区,司机在抽烟——他急着走,说明后手等不及要甩出来。”
顾疏桐突然攥住他西装袖口:“去我车上说。”
保姆车停在专用车位,何敏已经抱着笔记本等在车里,副驾堆着刚买的冰美式咖啡,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包装纸往下淌。
顾疏桐坐进后排,裴砚舟屈着长腿挤进来时,何敏已经把投影仪支好了:“刚接到林氏娱乐内部群消息,半小时前有个‘关键证据’的文件被加密传输。”
投影屏亮起的瞬间,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是她上个月在酒店楼道的监控截图。
画面里她抱着剧本,裴砚舟举着咖啡杯,两人身后跟着抱着直播设备的顾晓月,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但截图被裁掉了后半截,只留她抬手指向裴砚舟的动作,配文:“深夜密会?顶流影后与导演的‘创作’时间”。
“水军已经在预热了。”何敏划动鼠标,电脑屏幕跳出十几个营销号的草稿箱,“明早八点准时轰炸,关键词是‘金棕榈黑幕’‘资本睡导’。”她推了推金丝眼镜,“不过他们漏算了顾晓月的直播记录——每个进裴导房间的镜头都有她的第一视角。”
裴砚舟突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投影屏:“所以林浩然急了。他以为我们会像以前那些剧组,被黑了就缩着等风声过,结果顾影后不仅把直播当监视器用,连我啃包子改分镜的丑照都存着。”他侧头看顾疏桐,对方正捏着冰美式咖啡猛喝,喉结随着吞咽上下动,“小桐,你上个月非让晓月跟拍,是不是早料到今天?”
顾疏桐被冰得呛了一下,耳尖红得能滴血:“谁……谁料到你房间乱得像遭了贼!跟拍是怕你把我剧本当草稿纸!”
何敏憋着笑翻笔记本:“顾老师这叫未雨绸缪。现在需要紧急会议,剧组核心成员、公关团队、网络安全顾问,半小时后在酒店顶楼会议室。”她扫了眼手机,“顾晓月刚发消息,说她带着直播设备在楼下等——她要当‘人形监控器’。”
顶楼会议室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时,顾疏桐数了数围坐的人:副导演揉着黑眼圈,摄影指导抱着摄像机,顾晓月举着手机开着直播,弹幕里已经有观众刷“小月亮来抓黑幕啦”。
裴砚舟站在白板前,用马克笔重重画了个圈:“林浩然的手段分三步——舆论抹黑、内部瓦解、资本封杀。前两步我们防着,第三步……”他转头看向顾疏桐,“得靠顾影后的商业头脑。”
“封杀?”副导演皱眉,“林氏能封杀谁?我们剧组用的是中影的投资,金棕榈评委里还有裴导的老师……”
“他们封不了剧组,但能封人。”顾疏桐转着钢笔,“我接下来有三个代言要续约,林氏旗下有两家广告公司。裴导的新剧本在谈投资,他们可能会让资方撤资。”她突然笑了,“不过我上个月让助理把代言合同里的‘负面条款’全改成了‘需提供实质证据’,裴导的新剧本……我让顾氏投了三千万。”
裴砚舟的马克笔“啪”地掉在白板上。
顾晓月举着手机凑近他:“裴导你脸都白了!姐姐说你总嫌资方指手画脚,所以悄悄让顾氏当‘隐形投资人’,只占股不干涉——弹幕说这是‘钞能力护夫’!”
“顾、疏、桐!”裴砚舟耳尖通红,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作势要扔,“你什么时候……”
“上个月你蹲在我房间改分镜,说‘要是有个不差钱又懂行的资方就好了’。”顾疏桐托着下巴,眼尾上挑,“我就帮你找了个。”
会议开到凌晨两点,顾晓月的手机电量只剩5%时,何敏拍板:“媒体专访定在明早十点,选《影视观察》这种老牌杂志,带摄影团队进剧组跟拍三天。网络安全专家后半夜到,把所有工作账号都加密。”她看向裴砚舟,“片场安保加三倍,进出都要登记——林浩然要是敢派卧底,我让他连场记表都摸不到。”
散会时顾疏桐的手机震了震,是顾晓月发来的消息:“姐,我刚才去买奶茶,收到条匿名短信。”配图是条彩信,标题写着“红妆剧组黑幕实锤”,内容是拼接的聊天记录截图,“副导演收黑钱改分镜”“顾疏桐逼走原编剧”之类的字眼刺得人眼睛疼。
顾疏桐把手机递给裴砚舟时,窗外的月光正爬过她的肩。
他低头看屏幕,指腹轻轻划过那些胡编乱造的字句,突然笑了:“这水平比上次的监控截图还烂——副导演上个月在医院照顾住院的母亲,原编剧现在在我们剧组当顾问。”他抬头时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不过这说明林浩然急了,急着用下三滥的招。”
顾疏桐摸出手机给何敏发消息,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让网络安全专家提前来,重点查这个匿名号码的Ip。”她转头看裴砚舟,对方正给副导演发语音:“老张,明早带家属来片场,我让后勤准备早餐——顺便让你妈跟记者聊聊你上个月在哪。”
凌晨三点的风卷着凉意钻进窗户,顾疏桐突然想起大学时和裴砚舟对呛的场景。
那时他总说“好导演要把危机当燃料”,现在她看着他打电话时皱起的眉,突然明白——原来所谓的“疯批才子”,不过是把慌得一批藏在漫不经心底下,然后在紧要关头,变成挡在她前面的墙。
顾晓月的手机突然又震了下,新的匿名短信弹出来:“等着吧,你们的丑事明天就上热搜。”
顾疏桐捏着手机站起身,裴砚舟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后背上。
窗外的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柄并鞘的剑。
“明天?”她勾了勾嘴角,“那正好,我们的反击,也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