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朝堂之上,华歆、荀悦等一干大臣闻得李儒乃毒杀少帝刘辩之元凶,当即联名上奏,请献帝治其死罪。
献帝略一沉吟,便准了奏,喝令殿前武士将李儒推出午门斩首示众。那武士方要动手,却见李娇“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哀声泣告:“陛下明鉴,家父不过董贼帐下一介幕僚,身不由己,岂能独担其罪?”
献帝闻言踌躇,目光不觉转向刘民。说来也奇,这李儒实乃刘民杀父仇人,偏生刘民乃异世穿越而来,除对乳母唐姬尚存几分温情,余者刘氏宗亲在他眼中,不过陌路之人罢了。
细究起来,于献帝刘协而言,李儒倒算得“功臣”——若非他毒杀少帝,这九五之位如何轮得到刘协来坐?刘民方才已触怒天子,此刻正欲卖个人情,好教这少年天子知晓权柄所在。
遂出列奏道:“陛下明鉴,今董贼盘踞郿坞,其中虚实唯有李儒知晓。不若令其绘就郿坞详图,再遣其潜入敌营以为内应,岂不两便?”
话音未落,华歆急步出班,厉声道:“陛下三思!李儒此獠诡计多端,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娇闻言,以额触地泣血起誓:“臣女愿留作人质,若家父有二心,甘受凌迟之刑!”
刘民冷眼睨视李儒,森然道:“文优先生,该当立个道心誓了。”
此时李儒已近古稀之年,白发萧疏,面上皱纹如刀刻斧凿,然其求生之念甚炽,犹困兽之斗。
李儒颤巍巍抬起头来,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目光却如炬火般灼灼,嘶声道:“吾以道心立誓,必不负陛下与诸公厚望,当穷尽心力绘制郿坞形胜图,更愿效死潜入敌营为内应。若有违此誓,当受五雷轰顶之诛,永堕阿鼻地狱!”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虽疑窦未消,然见此老儿言辞恳切,亦不便多言。
献帝见状,遂命左右解其束缚,取来素帛丹青。李儒抖擞精神,以枯枝般的手指执笔,于绢帛上勾画点染,将郿坞之亭台楼阁、暗道机关一一标注,连那暗哨所在、箭垛方位亦纤毫毕现。画毕呈与刘民,刘民展卷细观,忽而抚掌道:“文优先生此图甚妙!然真伪尚需验证,还望先生暂随本王赴登州小住。”
李儒闻言,面上顿现颓唐之色,眼中精光倏忽黯淡,嗫嚅道:“罪臣......谨遵王命。”
刘民复又睨视李娇,厉声道:“此等妖姬,本当立斩以儆效尤。然念其护父心切,天良未泯,姑且饶其性命。”李娇闻言,慌忙伏地叩首,云鬓散乱,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刘民忽又问道:“李氏既与庞令明有肌肤之亲,可曾诞下子嗣?”李娇闻言,忽抬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那庞德体魄雄健,伟岸异常,妾身一时情难自禁......后产一子,单名会字,现由曹公抚养。”其声若莺啼,却又隐含几分轻佻。
刘民听罢,心中暗惊:此女当真妖异!分明是她蓄意勾引,反倒说得似被强迫一般。且与曹操瓜葛甚深,其中必有蹊跷。遂追问道:“李氏与庞令明可有真情?可曾行过婚聘之礼?”
李娇闻言,嗤然一笑,朱唇轻启道:“奴家与那庞令明不过萍水相逢,露水姻缘罢了。彼虽勇冠三军,然性急功近利,待人刻薄寡恩,奴家岂能委身于这般莽夫!”
刘民心下暗惊:此女放荡形骸至此,竟还挑肥拣瘦,纵有几分颜色,也忒不知廉耻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道:“本王登州府中正缺洒扫婢女,便罚你充作官婢,发配登州。”
李娇不恼反笑,从容敛衽施礼:“奴家谢王爷恩典。”
及至回府,刘民召庞月商议郿坞之事。庞月效徐庶之态,掐指演算,忽作恍然状:“主公明鉴,西方天狼晦暗不明,而双狮星辉耀异常。此兆显示董贼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仗着地势苟延残喘。郿坞地处马腾、韩遂辖境,只需令他二人扼守险要关隘,董贼便如瓮中之鳖,不足为虑。”
刘民蹙眉道:“文欣姊姊,古人云’除恶务尽‘,纵虎归山终非良策。”
庞月轻摇纨扇,温言劝道:“主公明鉴,当务之急乃袁绍、曹操二獠。袁绍坐拥河北,曹操狡诈多端,皆非易与之辈。岂可舍本逐末?”
刘民抚须沉吟,俄而颔首:“姊姊所言极是。然郿坞终是心腹之患...也罢,且依姊姊之计,遣使告知马、韩二将严加防范。”
庞月莞尔一笑:“主公英明。至于那李儒,虽已立誓,然此獠狡黠如狐,不可不防。”
刘民闻言,微微颔首道:“此事吾亦知之。待其绘制详图,再遣心腹往探虚实。”
庞月粉面含春,依偎在刘民身侧,娇声道:“主公今日携归那女子,媚眼如丝,妖娆作态,莫非已惑主公之心?”
刘民以指轻刮其鼻,笑谑道:“好个鬼灵精,竟能洞悉人心!”
庞月扬眉自得:“妾身乃庞德公之女,又蒙徐仙师亲授,观人于微。府中诸女,孰真孰伪,一望便知。”
刘民故作试探:“蔡氏文姬若何?”
“文姬姐姐才高八斗,对主公情比金坚,贞洁如玉。”
刘民复问:“吾使诸将日日为其疗伤传功,可会有逾矩之嫌?”
庞月嗔目道:“姐姐若存二心,曹阿瞒早为主公戴上绿头巾矣!”
刘民三问:“蓝、施二女何如?”
庞月双眸晶亮:“此二姝实乃主公死忠,纵使刀斧加身,亦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刘民颔首称善,忽转话题:“那黄氏蓉儿默不作声,却是何故?”
庞月掩口轻笑:“黄姐姐心如止水,对主公死心塌地,主公竟不解风情乎!”
刘民佯作忧色:“她武功超群,寻常男子自不敢近,只恐她对尔等不利。”
庞月闻言,双颊飞霞,低垂螓首,轻启朱唇道:“譬如烈马一匹,纵使桀骜难驯,然则主人若能跨鞍执辔,岂有不俯首帖耳之理?至于妾身等,自然唯主公之命是从。”
刘民愤然作色,拍案道:“濮阳兰向来待我恭敬,平日温顺如羔羊,何以竟背我而去,转侍那羸弱天子!莫非真是杨花水性之辈?”
庞月正襟危坐,肃然道:“主公此言差矣!兰姊心怀大爱,为主公、为妾身、更为蔡姊牺牲良多。妾敢断言,其心必系主公一人。”言罢,眼波流转间隐现泪光。
刘民若有所思,颔首沉吟。忽而凝视庞月,温言道:“文欣姊姊,犹记当年沔水河畔初逢,至今已历十载寒暑,可谓总角之交......”
庞月闻言,稚嫩玉颜霎时红透,纤纤素手作势捶打,娇嗔道:“主公忒也轻薄!妾身年齿尚幼,岂能如蔡姊那般......”话音未落,忽闻环佩叮当。
只见蔡琰推门而入,罗衣飘飘,笑靥如三月春花:“适才是谁在背后编排妾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