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庶等人,刘民召麹义入内,试探道:“袁本初已将韩黛姑娘送至,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麹义闻言,双目炯炯,毫不迟疑地拱手道:“末将与韩姑娘两情相悦,如胶似漆,恳请主公赐婚!”
刘民又徐徐问道:“当日袁本初曾许诺将袁芳、袁杏二女配与将军,如今人已送至,将军可要一见?”
麹义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袁绍老儿之言,犹如秋风过耳,岂可轻信?况且末将与其二女素无缘分,何必徒增烦恼!”
刘民闻言,抚掌赞叹:“麹将军真乃重情重义之人!待本王返回长山国,定为尔等主婚。”
麹义当即行大礼,声音铿锵有力:“末将愿誓死效忠主公!”
连日来,刘民在良乡城中为袁氏二女之事烦忧不已,如坐针毡。忽见胡响匆匆入内禀报:“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求见。”
刘民大喜过望,即刻召刘晟、赵云前来作陪,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民含笑望向颜良、文丑,故作随意道:“不知二位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颜良抱拳道,声如洪钟:“某家对元凡将军的武艺尚存疑虑,特来讨教几招。”
文丑亦起身拱手,虎目圆睁:“末将亦有此意!”
刘民闻言莞尔,暗忖此二人倒是爽直如刀。遂转顾刘晟、赵云道:“二位意下如何?”
刘晟朗声笑道,豪气干云:“既然颜、文二将军有此雅兴,末将自当奉陪!”言罢,大步流星走向院中,衣袂飘飘。
颜良、文丑相视一眼,亦紧随其后。庭院中顿时剑拔弩张,四员虎将各展所长,但见:
枪影如龙游九天,刀光似雪耀乾坤。好一场龙争虎斗!
刘民折了四根青枝递将过去,捋须道:“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刘晟、赵云、颜良、文丑皆拱手称是。
四将捉对厮杀,刀光剑影间斗了一百合不分轩轾,复斗一百合,刘晟与赵云渐占上风。
刘民见状喝止:“住手!且来饮酒!”
酒过三巡,颜良面泛酡颜,壮胆问道:“王爷,元凡将军怎与前日判若两人?莫非其武艺生疏,抑或末将有所进益?”
庞月瞥见他身后那柄寻常大刀,轻笑道:“将军那日所用不过凡铁,自然难敌元凡大哥。若非主公令其手下留情,将军恐难全身而退。”
颜良拍额恍然,连连作揖:“某乃粗人,多承姑娘指点。”
刘民适时道:“文欣姑娘不独是本帐军师,更是巧匠之才。二位将军若需兵器,但寻她便是。”
颜良当即嚷道:“某要九环金背刀!”文丑亦高声道:“某求宿铁三叉矛!”
庞月莞尔:“易事耳,必使二位称心。”
此时蓝月翩然出列,掩口道:“二位将军坐骑羸弱,若要从元凡、子龙枪下走脱,恐非易事。”其声清越,恰似玉佩相击。
文丑愤然掷盏,戟指喝道:“吾等所乘,已是袁公帐下千里挑一的良驹,更有何马能胜之?”
蓝月轻扬蛾眉,傲然道:“纵是袁营骏马,岂及我二位兄长的龙驹神骏?”
刘民抚掌而笑,忽作点拨:“昔闻楚霸王项羽,虽粗豪武夫,亦作《垓下》绝唱,二位将军可曾耳闻?”
文丑拍案而起,声若洪钟:“俺们虽不识之无,却偏记得这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颜良闻言会意,面现得色:“王爷明鉴,那袁芳正是末将的虞姬!当日袁公本欲许配,转念却要赠予麹义那厮。”
文丑亦作酸楚状,叹道:“袁杏原该是俺的知心人,如今姊妹俱入王爷帷帐矣。”
刘民仰首饮尽杯中酒,琥珀琼浆映着烛光:“原来有此隐情,孤当为二位做主。”忽转向庞月:“文欣姐姐以为如何?”
庞月轻拢云鬓,含笑颔首。
蓝月明眸流转,拍手称善:“大妙!”
刘民复又劝诱:“二位若愿为孤效力,何愁不得干将莫邪、的卢赤兔、倾城佳丽?”其声琅琅,竟似金玉相击。
却说颜良、文丑正欲易主投诚之际,忽见一道人飘然而入,口中唱喏道:“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那道人唱罢,朝刘民深深一揖,道:“贫道乃句容葛玄,今日特来拜谒师兄。”
刘民闻言愕然,慌忙起身还礼。心下暗自思忖:吾何曾有过这般师弟?莫非是司马徽新收之徒,抑或左慈、于吉门下弟子?再或是李彦又添新徒?观其念诵道号,必是左慈、于吉一脉无疑。
刘民遂单手作揖道:“无量天尊,原来是孝先道兄,失敬失敬!不知仙驾降临,有何见教?”
葛玄将刘民引至僻静处,恭敬道:“元放师尊有言,先入道门者为兄,王爷何必如此谦逊。”
“师弟休要打哑谜,师尊有何训示,但说无妨。”
“师兄所为,皆在师尊洞鉴之中。师尊虽欣慰,却也着实将师兄痛责了一番。”
刘民闻言,心下忐忑,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葛玄正色道:“师兄怀仁德之心,救黎民于水火,化兵戈为玉帛,与民休养生息,甚得师尊欢心。求贤若渴之意,师尊亦深以为然。然则那名士榜上诸君,各有天命劫数,师兄不可操之过急。”
刘民不觉搔首,疑道:“何为名士榜上明星?”
葛玄捻须莞尔,道:“所谓名士榜上星辰,实乃秉天命而生者也。其一颦一笑,皆系天下气运,甚或牵动史笔之走向。师兄欲成王霸之业,当顺天应人,切莫逆势强求。”
刘民闻言,如醍醐灌顶,顿首道:“蒙仙师点化,茅塞顿开!”
葛玄微微颔首,自袖中取出一卷丹青,展于案上。但见画中一百单八将栩栩如生,须臾间化作金光一道,隐入刘民印堂之内。葛玄复叮嘱道:“师尊命贫道传话:天机幽微,不可尽泄。知之多则惑愈深,但行己事,莫问前程。另有一节——”语至此,忽压低声音:“因师兄擅改公孙伯圭之命数,恐使劫波早至。还望......好自为之。”言毕,广袖飘飘,竟踏云而去。
刘民伫立凝望,但见鹤影杳然,唯余暮云四合。不觉抚膺长叹:“往后行事,更当如履薄冰才是。”
那边厢颜良、文丑二人早已按捺不住,急趋上前连声问道:“主公,入伙之事究竟如何?”
刘民温言抚慰道:“孤以仁德立世,岂能令义士陷于不义?闻二位少失怙恃,蒙袁本初抚育成人,若遽然背弃,恐非丈夫所为。”
颜良、文丑闻言,面露憾色。文丑低声咕哝道:“王爷何必拘此小节?”
刘民略一沉吟,抬手轻按二人肩头,正色道:“不如这般——二位且先归去,暗中为孤留意袁氏动向,更当建功以报其恩。倘来日彼行不仁不义之举,再来相投,孤必虚席以待。”
颜良、文丑相视颔首,肃然抱拳:“谨遵主公之命!我等必不负所托!”
言罢,二人转身踏雪而去,身影渐没于苍茫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