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底斯山脉的雪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一条冻僵的巨蟒盘绕着海拔五千米的冰洞群。陆惊鸿的登山靴踩碎第七块冰棱时,罗盘铜针突然逆时针狂转,二十八宿铜镜里映出三公里外的冰川裂隙 —— 那里嵌着半块雕工古朴的藏文石碑,碑顶双鹿听经的图案已被雪崩磨得只剩残痕。
“是莲花生大士的伏藏标记。” 格桑梅朵的藏袍下摆扫过冰面,腰间悬挂的八宝琉璃药壶轻轻作响,“三百年前宁玛派掘藏师曾在这里封存过《龙钦心髓》残卷,但……” 她突然驻足,睫毛上的冰珠簌簌坠落,“你闻见铁锈味了吗?”
陆惊鸿闭眼屏息,风雪里果然混着一丝金属灼烧的焦臭,像极了三年前在白云鄂博矿区闻到的味道 —— 那时南宫镜用成吉思汗陵的血鹰骨笛吹奏咒法,矿区地下 buried 的二战时期铀矿残片突然产生放射性异常。他猛地掀开罗盘暗格,取出刻着 “杨公盘” 三字的牛角质磁针,针尖稳稳指向冰层深处:“下面有矿脉,不是自然形成的。”
格桑梅朵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酥油茶般深棕的眼眸里掠过阴影:“十年前噶举派高僧圆寂前留下预言:‘当铁蝎噬咬龙脉之日,血螺梵轮将唤醒雪山下的钢铁巨象。’陆先生,这里的稀土矿脉…… 可能是人为植入的风水杀阵。”
冰洞内部呈现诡异的穹顶结构,洞壁上凝结的冰花竟排列成九宫八卦图。陆惊鸿用洛阳铲轻叩地面,土层下传来空瓮般的回响,混着隐约的电流声。当格桑梅朵取出随身携带的东巴文《神路图》时,洞顶突然坠落数十具风干的人形标本,他们身着元明时期的军户甲胄,胸口皆插着半枚锈迹斑斑的血螺梵轮。
“是萨迦派的‘四业诛杀阵’。” 陆惊鸿的指尖抚过标本腰间的火铳,铳身上刻着蒙文 “至元十七年”,“元世祖灭宋后,萨迦派曾用降卒血肉炼制镇物,把战败方的龙脉运势注入战胜方的矿脉 —— 南宫家这是要把青藏高原的地脉灵气,强行导入他们在波斯湾的石油管道!”
话音未落,冰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格桑梅朵的滇金丝猴 “阿青” 突然发出警报般的啼叫,从洞顶垂下的冰棱竟齐齐转向,尖端对准两人站立的方位。陆惊鸿眼疾手快拽着她滚向左侧,方才立足之处瞬间被数十道冰锥贯穿,每根冰锥底部都嵌着一枚比特币矿机的芯片 —— 芯片表面用藏文刻着 “嗡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
“他们用加密货币的算力波动催动咒法!” 格桑梅朵掏出玛尔巴手鼓,鼓面蒙着的人皮突然渗出冷汗,“陆先生,还记得 1992 年稀土战争时,你们陆家在白云鄂博用潮州功夫茶破了八门金锁阵吗?现在咱们得找阵眼……”
“阵眼在矿脉核心。” 陆惊鸿举起罗盘,铜镜里映出冰层下纵横交错的红色光脉,像极了人体的毛细血管,“南宫镜把稀土矿脉炼成了‘地脉心脏’,用核废料做起搏点。看这布局,竟是模仿苯教黑派的‘十三战神魂’血祭 —— 等等,那是什么?”
在矿脉最深处,一座由稀土晶体堆砌的祭坛中央,赫然摆放着宁玛派圣物伏藏铁蝎。这枚传说中由莲花生大士用三江龙气炼制的合金圣物此刻浑身赤红,尾钩勾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核弹头,弹头编号 “ch-47” 暴露了它的冷战出身。
“1968 年美国在西藏边境空投的未爆弹。” 陆惊鸿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南宫家居然把核废料和密宗圣物结合,用稀土矿脉做导体…… 格桑,快退!这是‘龙象般若阵’,一旦引爆,整个青藏高原的地脉都会像雪崩一样溃塌!”
格桑梅朵却突然举起手鼓,褪下藏袍露出左臂上的金刚亥母纹身:“多吉帕姆的化身不该畏惧业火。陆先生,你用《皇极经世书》残卷镇住东北方地脉,我用‘那若六法’里的‘拙火定’融化核弹外壳 —— 记住,子时三刻必须完成!”
冰层开始剧烈震颤,陆惊鸿看见罗盘铜针上泛起细密的裂纹,那是地脉过载的征兆。当他在东北方埋下七枚五帝钱时,突然听见格桑梅朵用藏语低吟《时轮金刚经》,手鼓敲击出的声波竟在核弹周围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将锈迹一点点震落。然而就在弹头即将露出真容时,洞顶突然坍塌,无数比特币矿机如暴雨般坠落,每台矿机屏幕都显示着相同的倒计时:00:00:07。
“是罗斯柴尔家族的‘宇宙沙盘’演算!” 陆惊鸿冲向祭坛,杨公盘在掌心发烫,“他们用金融波动方程加速了咒法时效 —— 格桑,抓住铁蝎!不管发生什么,别松手!”
核爆产生的强光让时间仿佛凝固。陆惊鸿在昏迷前的瞬间,看见格桑梅朵的身体被铁蝎发出的蓝光包裹,稀土晶体在冲击波中如柳絮般飞扬,却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晶莹的屏障。当他再次醒来时,冰洞已变成一座璀璨的水晶宫殿,核爆后的稀土晶体竟凝结成巨大的曼陀罗坛城,每片晶体里都封存着不同时代的影像:元朝的军户、冷战的间谍、现代的矿工……
“这是…… 地脉记忆?” 格桑梅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惊鸿抬头,看见她竟悬浮在坛城中央,铁蝎尾钩刺穿了她的锁骨,却没有流出一滴血,“陆先生,你看晶体里的文字 —— 是吐蕃时期的伏藏文,写着‘多吉帕姆转世之日,铁蝎泣血开天眼’。”
陆惊鸿猛地起身,罗盘掉在地上,铜针指向格桑梅朵的心脏位置。晶体影像突然加速,他看见幼年的格桑梅朵在纳木错边玩耍,远处有苯教黑巫师在举行血祭;又看见自己在首尔南山布置五帝钱锁龙链时,某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街角用卫星电话交谈,墨镜反光里映出南宫镜的脸。
“等等,那个男人……” 陆惊鸿的手指触到晶体表面,影像突然碎裂成万千光点,钻进格桑梅朵的体内。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铁蝎突然发出蜂鸣,尾钩在她胸口刻下一道金色纹路,纹路形状竟与洛阳铲探土时发现的商代甲骨文完全一致。
“陆先生,” 格桑梅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正浮现出与晶体中相同的伏藏文,“看来我不仅是多吉帕姆的化身,更是打开《龙钦心髓》的‘活钥匙’。但刚才核爆时,我听见一个声音说……”
冰层外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陆惊鸿抓起罗盘,发现铜针竟指向正南方向的印度河谷,那里有一股陌生的地脉波动正在极速逼近。格桑梅朵捂住胸口的纹路,铁蝎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的体内,祭坛中央的稀土晶体开始逆时针旋转,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刻满了史前人类的手印。
“不管那声音说了什么,” 陆惊鸿捡起洛阳铲,眼神坚定,“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直升机的方向去会会南宫镜,要么下这个竖井看看史前伏藏到底藏了什么 —— 但我猜,罗斯柴尔家族的‘宇宙沙盘’和所罗门家族的‘数字约柜’,都在等我们选错答案。”
格桑梅朵轻笑一声,藏袍下摆扫过竖井边缘的冰花,那些冰花竟在她身后重新排列成指向下方的箭头:“莲花生大士说过,真正的伏藏永远藏在最危险的地方。陆先生,敢不敢赌一把 —— 也许下面不仅有《龙钦心髓》,还有你身世的终极答案?”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陆惊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水晶宫殿里回荡。他想起老地师临终前说的话:“地师看尽龙脉,却永远看不清自己的来处。” 于是他握紧洛阳铲,朝竖井迈出第一步,身后的晶体坛城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共鸣,无数光点顺着他的罗盘铜线爬升,在洞口织出一道看不见的结界。
而在千里之外的苏黎世银行地下金库,汉斯?缪勒看着监控屏幕上突然消失的冈底斯山脉能量反应,嘴角泛起冷笑。他转动着装有星盘义肢的手腕,让义肢顶端的红宝石对准墙上的爱因斯坦画像,画像右下角用希伯来文写着:“上帝不掷骰子,但我们可以。”